第233章 你也可以将我击败 日中而斜，又渐西垂，白日渐渐变成了红日，两道人影兀自凝立不动，就像是两尊石像一般，还在静静地凝视。

静，仿佛已成了天地间的永恒。

钟灵打了一个哈欠，问道：“那他们这样就一直等下去吗？”

她们在台下都被这不同寻常的气氛，逼得很是压抑，仿佛与王语嫣多说话，心里才能踏实一点。

王语嫣说道：“高手相争，决定胜负时或许只在刹那之间，但要等到这个机会，可能会很漫长了。”

钟灵出了一口长气，说道：“这样下去，岂不是比平常武人之间的决斗还要无趣？

阿紫说的真对。”

王语嫣叹道：“无论什么样的决斗，都绝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你们再仔细看看他们。”

钟灵阿紫等女盯着顾朝辞与老僧，在他们的身上来来回回仔细地瞧了几遍，却还是摇摇头，齐问道：“什么？”

王语嫣没有回答，因为她的眼睛已盯在一只小小的飞鸟身上，美眸中透出一股同情之色。

那只飞鸟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飞了出来，慢慢地向顾朝辞与老僧中间飞了过去。

只见老僧双掌合十，向顾朝辞迎头一揖：“有僭了！”

顾朝辞也没想到，老僧如此厉害，竟也跟他玩这种手段，忍不住道：“大师，你若想以此取胜，那我就走了！”

钟灵插口道：“忍耐力和运气也算？”

顾朝辞与老僧也未分出胜负，自然不愿就此罢手，哼了一声，双掌连挥，冲天而起，在高台整个倒塌之前，撞破了上方台顶。

单论这一招掌式极为寻常，但在老僧手中使出，却带着一种任何人也无法无视的力量，他的掌力像暗流汹涌一样。

王语嫣摇头道：“也不能说是你姐夫的力量，而是两股。”

可他也想与其好好打一场，只得一路跟上，到了林间一处平旷之地，老僧停了下来。

非但没有被震碎，反而像充满了魔力一般悬在半空，也悬在了顾朝辞与老僧的目光之间，自然也就遮住了两人的视线。

他虽年老，但矫健不在少年，如鸷鹰般向顾朝辞飞扑了过去，右手食指凌空刺出，仿佛灵蛇归窍。

这一招并没有老僧出手那般惊心动魄的气势，就像是初晨的阳光悄无声息地照上大地，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顾朝辞脚下落空，此情势颇见凶险，他平日虽然自负，但也知道老僧的厉害手段不止于此。

在此情况下自然不敢硬接，左手变摧坚神爪，咔啦一声，绕过老僧掌势，缠向他的手腕。

阿紫忽道：“姐姐，你有没有看出老僧有要出手的意思？”

老僧哈哈一笑道：“居士，切勿烦躁！”

疾如飞光般在荒山中东一转，西一拐，再未出手。

王语嫣顿了一顿道：“那倒也未必。”

他身在半空，头顶风响，老僧也是身子一沉，凌空又击下一掌，来如雷轰电至。

阿紫眨了眨眼，道：“被弹出来是老和尚的力量，烤焦了是姐夫的力量。”

钟灵咂舌不已，这时才回了神，说道：“若非看见这小蝴蝶成了齑粉，谁能知道他们周围如此可怕！”

阿紫咬了咬嘴唇，道：“所以依你之见，这一战，姐夫会败？”

顾朝辞冷哼一声：“这里很好，请！”

但也知道，如此作为，自己不会心服！

离的最近的少林诸玄，不禁打了寒颤，这一掌气势无与伦比，就觉高山巨树也是一推即倒，更何况血肉之躯的人？

这一掌出手，仿佛只有死亡才能平息这雷霆一击。

顾朝辞眼见老僧迈开大步，竟如凌虚而行一般，走了几步，便进了少林寺，身形晃动间便追了过去。

声音远远传来：“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之人在此等候！

有敢擅动者，杀无赦！”

她自顾朝辞与老僧对峙以来，一直关心，生怕顾朝辞年轻气盛，又未尝一败，贸然出击，反而落败，求荣反辱。

他话音未落，突然声如炸雷，高台崩溃，尘屑四散，离近之人身不由主，接连后退。

这一掌的威力，连远在百步之外的王语嫣、段誉这等内力深厚的高手，也感觉得到。

群雄齐齐骇然色变。

钟灵点了点头，道：“不错。”

可所有青石、尘屑、木屑都为顾朝辞掌风牵引，聚合拢来，势如龙卷飓风，绕着他周流转动。

但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能去出手相助，只能借着阿紫与钟灵之口，说出自己这个旁观者的看法。

几女见许多眼光射向自己，阿紫索性装作天真欢喜之状，说道：“姐姐，姐夫与这老头这样的绝世高手，武功早已深得这个‘稳’字了吧。”

众人见老僧与顾朝辞一前一后，进了少林寺，本欲跟进，看看两人胜负如何，听了这话都愣住了。

王语嫣却摇了摇头，道：“大师年事虽高，但这弊端短时间不会显现。

任何高手，武功若都练到了登峰造极之境，出手快慢与反应速度，都不会相差太多，又如何能够成为获胜的关键呢。”

钟灵忽然眨了眨眼睛，道：“但我却认为，这一战，胜的人一定是姐夫。”

“高手对敌，最后决定胜负的因素有许多，武功当然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因素。

但除此之外，临场应变的智慧、洞察一切的观察力、无畏生死的勇气、求胜的信念意志，超凡的忍耐力，甚至还有运气，这些都能成为影响胜负的因素。”

阿紫眼中发出了兴奋的光，道：“我明白了。

老头之所以还没有出手，是因为他都无法看得出姐夫武功深浅，也没有把握。”

他与老僧的距离，少说一点，也有三丈，这一掌无论如何也不会击实的。

“砰”

的一声，青石化为漫天碎屑，落在顾朝辞周围。

老僧指力持续刺到，顾朝辞柔劲突然一变，成了降龙掌的刚猛掌力，硬劈过去。

王语嫣秀眉一挑道：“哦？”

一时间碎石、尘屑、残叶聚成一道屏障，向顾朝辞推压过来。

顾朝辞与之交手，就像是跟一座少室山为敌。

而老僧如同鬼魅，想来就来，想去就去，四面八方无处不在，闹得他草木皆兵，虽一时还未落败，如此耗费心神，但也流露出了败象。

钟灵伸了伸舌头，道：“那我当然会吓一跳。”

顾朝辞见老僧直向少林寺后山走去，紧追不舍，他毕竟年轻，老僧也没想与他比轻功，故而很快追上。

钟灵讶然道：“那什么才是获胜的关键？”

几乎就在老僧出手的同一时刻，顾朝辞朗笑道：“大师，客气！”

双手虚抱，貌作答礼，化出了“降龙十八掌”

中刚柔并济的“履霜冰至”

，双手一按一循，以柔劲便将老僧掌力化解大半。

不料顾朝辞这一掌送出，高台发出轰隆巨响，好几根木柱应声而断，高台眼见要坍塌。

“咔啦啦”

一阵响，高台上的青石板砰然炸裂，化为千百石雨，大如栲栳，小似拳头，冲天而起。

老僧见了顾朝辞这一手，眼中神光闪闪，暗自佩服，身形已腾空掠起。

一个不该出现的表情，一个多余的动作，甚至一个思绪的偏差，都可能会决定胜负，若再沉不住气，犯了错，对手自然就会抓住机会。”

自顾朝辞练成降龙十八掌，从未在掌力上落过下风，心中暗暗钦佩。

王语嫣点头道：“不错！

稳，本就是武学之中最难练成的部分，任何人若能将武功练到一个‘稳’字，都足可算得上第一流的高手。”

这一掌声势如斧劈开凿，天塌地陷一般，势头精准狠辣，声如雷霆下降。

她忽然就中止了说话，因为顾朝辞与老僧周围，‘静’仿佛成了永恒一般，但这时少林寺前忽然吹起了一阵风，正应了那句：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

王语嫣道：“是啊，所以你说运气是不是很重要？”

顾朝辞虽与老僧对峙，这几句话仍听得清清楚楚，自然知晓妻子用意。

老僧咦了一声，右掌后缩，左掌顺势击出。

王语嫣道：“这么说也不全对……”

她的目中发着光，道：“只要他一分神，对手就有了杀他的机会。”

又突然喃喃道：“但若真是这样，只怕被摧折的就不仅仅是高台了。”

老僧一见顾朝辞出手气势，他身在半空，也是不敢硬借，手在一个木架上一撑，旋身飘开，方要顺手反击。

…… “武功俱是登峰造极、炉火纯青的高手陷入僵持，就在于谁更能沉得住气，这就是一个稳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