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未了情(3/3)
那扇亮着的窗,恰如二人彼此之间的无形隔阂,他终究没能鼓起勇气推开。
窗内,烛泪涟涟。
张晚棠伏在桌案上,肩膀微微抽动,哭得梨花带雨,泪湿罗襟。
阿彩坐在她身旁,紧紧握着她的手,用那带着川音的软语,心疼地劝慰着:“幺妹,莫哭了嘛,看把眼睛哭肿咯!
天底下好男儿多的是,咱不想他了,啊?”
见张晚棠不为所动,阿彩语气放得更软:“你现在是咱宝芝林的房东,能写会算,上下哪个不敬你?
咱们靠自己也能活得堂堂正正,何必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嘞?”
白牡丹斜倚在窗边,双手抱胸,她看着张晚棠这副模样,忍不住撇了撇嘴,开口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直接。
“要我说啊,晚棠,你就是心思太重!”
她抠着指甲说:“这世道,有本事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
你看那些官老爷和大富商,后院里莺莺燕燕还少吗?”
她走到张晚棠身边,语气里带着几分看透风月的泼辣:“你既然这么喜欢他,他又待你不同,索性跟了他便是!”
“可是他已经有夫人了呀。”
张晚棠抬起哭花的脸,哀哀说道:“我怎么能跟着他呢......?”
“笨!”
白牡丹凑得更近了些:“还没听出姐姐的意思嘛?
你可以做小呀!”
“做小?”
一直低声啜泣的张晚棠,听到这两个字,猛地睁大了眼。
“对呀。”
白牡丹没有察觉到张晚棠的异样神情,自顾自说着:“凭你的品貌才干,就算做小,进了门也未必就比他那正头娘子矮多少,感情嘛就更简单了,还不是靠自己经营?
总好过你现在在这里自己苦自己。”
张晚棠泪痕未干的脸上,先前那股悲切和柔弱渐渐褪去,一种深植于骨髓的力量重新凝聚起来。
她用手背用力擦去眼泪,深吸了一口气,声音还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 “牡丹姐,阿彩姐,你们的心意我懂。”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背影挺得笔直。
“是,我们张家的确破落了,我张晚棠也曾坠入风尘,受尽屈辱。
’ 她的声音很轻,宛若玉石相击:“可正因如此,我才更知道自己’这两个字有多重。”
“从小爹就教我,人可以穷,骨头不能软,在永花楼时,我没为了活下去低头;
如今好不容易找回了尊严,难道反倒要亲手奉上,乞求一份需要与别人分享的垂怜吗?”
她转过身,烛光映照着她的脸,似也照亮了这副艳丽皮囊下,那身独属女儿家的铮铮傲骨。
“我爱他,是因他敬我重我,将我视作平等的人。”
她毫不遮掩的袒露出自己的心意,将这份至纯至烈的情愫,不管不顾的全说了出来: “这份情是干干净净的,我要的是与他并肩而立,而不是伏低做小,去分一杯不完整的羹。”
“若因为这爱,就要我自轻自贱......
那样的情分,太轻薄,配不上我,也配不上我心里的他!”
她顿了顿,眼中虽仍有泪光闪烁,可目光如洗,焕然变得异常清明坚定: “我张晚棠再不堪,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小姐,这辈子宁可孤灯独影,也绝不会摇尾乞怜,去做任何人的附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