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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谁不知道你是李可的狗腿子(2/3)

李可扶起他,“我是逃官,你们是义士。

如今冤屈昭雪,使命已毕。

回去吧,娶妻生子,教儿读书,把这段历史讲给他们听。

若哪天孩子问:‘爸爸,如果皇上错了怎么办?

’你就告诉他:‘有人曾经用一生去回答这个问题。

’”

众人含泪拜别,一一离去。

最后只剩沈青与梅娘伫立原地。

“你呢?”

李可问沈青。

沈青笑了笑:“我打算去云南办一所书院,专授‘直笔之道’。

不教科举文章,只讲如何写史、如何思辨、如何面对权力说真话。”

“好。”

李可点头,“那就叫‘正心书院’吧。

取自《大学》:‘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

’”

沈青拱手而去,身影渐没于林雾之中。

梅娘握住李可的手:“现在,只剩下我们了。”

李可望着远方,喃喃道:“还有一件事要做。”

三日后,滇南某寨,一座简陋学堂内,二十几名孩童正齐声诵读: “昔有忠臣李氏,镇守北疆,御敌于外,安民于内。

然天子疑其权重,遂构陷谋逆,族灭三十七家。

天下噤声,唯野史存其冤。

十余年后,其子著书鸣冤,舆论沸腾,终使天子下罪己诏,追复清誉……”

朗朗书声中,李可悄然立于窗外,听着孩子们稚嫩的声音一字一句念出那段他曾用十年生命换来的真相,眼眶竟微微发热。

梅娘轻声道:“你写的教材,已在三十个村寨推行。

这些孩子长大后,或许不会记得你的名字,但他们知道,有些错,不该被掩盖;有些人,不该被遗忘。”

李可走入教室,蹲下身,问一名小男孩:“你知道为什么要读这个故事吗?”

孩子仰头答:“先生说,如果不记得过去的事,就会再犯同样的错。”

他笑了,摸了摸孩子的头。

当晚,他在灯下提笔,写下一封信,托付给一位即将北上的游方僧人: > “致新帝: > > 臣李可,伏地再拜。

闻陛下登极以来,宽仁待下,重启国史馆,重修《太祖实录》,并将‘李氏冤案’列为警示,感激涕零。

然臣斗胆进言:修史易,纳谏难;平反易,防冤难。

> > 昔年祸起于猜忌,成于密奏,终于无人敢言。

今虽海晏河清,然厂卫仍在,特务横行,言官畏缩,百官唯诺。

陛下若真心求治,则当废除锦衣卫诏狱,还刑狱于三法司;设独立史官,许直笔记录朝政;开议政之堂,容异见之士发声。

> > 臣非恋权之人,亦无觊觎之心。

所虑者,唯恐悲剧重演。

愿陛下勿以臣为妖言惑众,而能察其赤诚。

> > 若他日庙堂之上,人人敢言,史册之中,字字属实,则臣虽死无憾。

> > 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 > ??

草民李可顿首”

信封封好,投入火漆,交予僧人。

对方郑重收下,次日清晨便踏上北行之路。

半年后,京师传来消息:新帝阅信三日不语,终下令裁撤锦衣卫北镇抚司,禁止私设诏狱,并敕建“谏言阁”

,允许六品以下官员越级上书。

同时,正式任命十二名民间学者参与《太祖实录》编修,承诺“不删不改,如实载录”



朝野震动,称此举为“仁宗新政”



又一年,西南边地迎来一位神秘访客??

竟是前锦衣卫指挥使骆指挥。

他卸甲归田,千里寻来,在李可门前长跪不起。

“大人,”

他泣不成声,“我奉命追捕您十年,拆过您三十七处暗桩,抓过您二十九名旧部。

我以为我是忠臣,是鹰犬,是护国利器。

可直到昨夜,我翻出当年一份密令原件,上面赫然写着:‘凡李可亲眷,不论老幼,格杀勿论,赏银千两。

’我才明白……我杀的不是逆党,是一家人。”

> “我手上沾的血,这辈子都洗不净。

但我求您一件事??

让我留下来,替您守这座学堂,教这些孩子识字读书。

这是我唯一能赎罪的方式。”

李可扶起他,淡淡道:“你不必向我赎罪。

你该向那些死去的人跪拜。

但既然你还存良知,那就留下吧。

不过不是为了赎罪,而是为了证明:哪怕曾走错路的人,也能回头。”

从此,骆指挥每日扫院、劈柴、授课,从不懈怠。

孩子们不知他过往,只知这位“骆爷爷”

讲故事最动听,尤其讲到“有个经略使用笔墨打败了皇帝”

时,总引得满堂喝彩。

时光荏苒,春去秋来。

第七年春,边寨桃花盛开。

李可已年近花甲,鬓发尽白,行动迟缓,但仍坚持每日步行至学堂听课。

一日午后,他倚窗而眠,梦见父亲披甲归来,母亲端茶微笑,大哥手持兵书讲解边防要略。

一家人围坐堂前,灯火温暖,笑语盈盈。

醒来时,窗外落英缤纷,梅娘正在煮茶。

“做了什么梦?”

她问。

“梦回家了。”

他轻声说。

片刻后,他又补充:“我想去看看他们的墓。”

于是二人乘车北上,历时两月,抵达金陵郊外李氏宗祠。

祠堂宏伟肃穆,碑林整齐排列,香火不断。

许多陌生人在祭拜,有白发老兵,有年轻书生,甚至还有几个穿着官服的御史。

一名老者见李可到来,颤巍巍上前:“您……可是那位李先生?”

李可点头。

老人顿时老泪纵横:“老朽乃当年辽东戍卒之后,家父临终前交代:若有朝一日李公子归来,请代我磕三个头。”

说着便跪地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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