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见人就怼(1/3)
文人士大夫最大的特点就是只会拖后腿,对建设、对进取,则几乎为零。
而且不单单没有建设,没有进取,他们更是喜欢防内,甚于防外。
当然!
其实南宋之所以会成那样,跟赵家皇帝也有着密不可分...
山雨欲来风满楼。
那间藏于深山的草庐,不过三楹茅屋,青瓦覆顶,竹篱为墙,门前一畦菜圃,几株老梅斜倚石阶。
春寒料峭时,梅花犹带残雪,暗香浮动如幽魂低语。
屋内陈设简朴,唯有书架林立,层层叠叠堆满典籍卷册,其中夹杂着数只铁匣,以铜锁封缄,铭文刻着“辽东旧档”
四字。
“老李”
每日清晨扫院、挑水、耕田,午后读书写字,傍晚独坐檐下饮一壶粗茶。
村民皆道此人虽寡言,却极有礼数,每逢节令必焚香祭祖,动作庄重得不像寻常农夫。
孩童嬉戏路过,他偶而唤住,赠以糖果,或教几句《千字文》。
若有人问起过往,他只笑而不答,眼神深远如古井无波。
然而那一夜,风雨交加,一道黑影悄然翻过竹篱,跪在门外。
来人披蓑戴笠,浑身湿透,声音压得极低:“大人……云南驿道第三站,发现锦衣卫密探踪迹。
他们正在搜寻‘批红’原件的下落。”
屋内烛火微晃,“老李”
缓缓抬头,目光穿透雨幕,落在那人脸上??
正是沈青,十年前随他出生入死的亲信幕僚,如今化名游方郎中,行走江湖,专司联络旧部。
“进来。”
他淡淡道。
沈青脱去蓑衣,抖落雨水,从怀中取出一封油纸包裹的密信:“这是江南十三书院联合抄录的《洪武初政考异》,已刊印三百部,秘密流传。
署名用的是您的真名。
另外……右谷王遣使潜入甘肃边境,带来口信:若时机成熟,愿再举十万骑南下,共清君侧。”
“右谷王?”
“老李”
冷笑一声,“他等了十年,终于按捺不住了。”
“可您也等了十年。”
沈青盯着他,“天下人都以为您归隐守孝,实则这三年,您通过商队、僧侣、盐帮,在南北布下了七十二处暗桩。
就连金陵城内的几家书肆,也是我们的人在操控刊印。
您不是退隐,是在织网。”
“网要织得细,才不会断。”
李可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帝王最怕什么?
不是兵变,不是外患,而是人心变了。
当年我父兄被诛,三十六家将族人流放边陲,百姓不敢言,士人不敢记。
可现在不一样了??
《辽东泣血录》年年再版,民间私撰野史层出不穷,连童蒙课本里都有‘韩国公构陷忠良’的故事。
朱元璋可以杀一个人,但他杀不尽千百张嘴。”
沈青颤声问:“那下一步呢?”
李可起身,走向书架深处,抽出一只铁匣,打开后取出一页泛黄纸片??
上面赫然是半道朱批圣旨的残片,墨迹斑驳,但依稀可见“边将……宜尽除之……勿留后患”
八字,末尾钤有一枚模糊的御玺印痕。
“这才是真正的源头。”
他指尖轻抚那行字,“李善长不过是执笔拟诏之人,真正下令清洗边将的,是朱元璋本人。
他怕功高震主,怕藩镇割据,更怕自己死后无人能制这些手握重兵的老将。
所以他借李善长之手,行雷霆之策,事后又弃卒保车,让李善长背负千古骂名。”
沈青呼吸急促:“可您已有证据,为何还不公开?”
“因为火候未到。”
李可合上铁匣,“朱元璋尚在壮年,根基稳固,九边将士虽多同情我李家,但谁敢轻举妄动?
右谷王野心勃勃,若贸然联手,只会让他以为有机可乘,届时非但不能复仇,反而会沦为草原入侵的借口。
我要的,不是一场叛乱,而是一场清算??
由内而外的崩塌。”
他转身望向窗外风雨,“三年前我辞官归隐,是为了让朝廷放松警惕;如今我让文章流布,是为了唤醒记忆;下一步,我要让他们自己撕开伤口。”
数日后,江南应天府,一家名为“文渊坊”
的小书肆门前排起长队。
新刊《洪武遗事?
卷三》上市,其中收录一篇题为《先帝密谕考》的文章,作者署名“陇西布衣”
,引述一段据称来自宫中太监口述的秘闻:洪武五年冬夜,乾清宫灯火通明,朱元璋亲召内阁学士入内,口述一道密谕,命刑部彻查边将结党案,并特别强调:“凡涉李氏者,格杀勿论,不必奏报。”
文章末尾写道:“今韩国公伏诛,天下称快。
然细究其案,始知杀机早定于天子之心,宰辅不过代笔耳。
悲夫!
忠良之祸,岂独奸臣所致?”
此书一经发售,三日之内售罄,抄本迅速传至京师、湖广、四川等地。
士林震动,议论纷纷。
有保守派痛斥此文“谤毁先帝,动摇国本”
,要求朝廷严查作者;也有激进文人撰文呼应,称“大明若欲长治久安,必正历史之谬”
。
与此同时,一名曾在诏狱服役的老狱卒在扬州酒楼醉酒失言,自称亲眼见过李善长亲自修改供词,并提及一位“穿蟒袍的太监”
多次深夜出入刑部大堂,手持黄绢密令。
消息传回金陵,皇宫之内气氛骤紧。
朱元璋接连三日未上朝,闭门不出。
第四日清晨,他召刘伯温入宫。
乾清宫偏殿,炉香袅袅,朱元璋坐在龙椅上,手中捏着一份密奏,指节发白。
“伯温,你看。”
他将奏折递出,“有人在挖朕的根。”
刘伯温接过一看,正是那篇《先帝密谕考》的抄本。
他沉默片刻,轻声道:“陛下,文字杀人,自古如此。
但若强行压制,只会激起更大反弹。
如今民间已有‘李可未死’之说,更有传言称他在西南召集旧部,准备起兵。
若此时兴大狱,恐酿民变。”
“所以你就劝孤纵容?”
朱元璋怒极反笑,“任由一个逃犯在背后煽风点火,污蔑朕为屠戮功臣的暴君?!”
“臣不敢。”
刘伯温跪地叩首,“但臣以为,与其堵口,不如导流。
陛下可下诏开设‘国史馆’,召集天下博学之士,编修《洪武实录》,将当年诸案一一厘清。
如此,既显陛下坦荡胸襟,又能掌握话语权,将真相控制在可控范围之内。”
朱元璋眯眼思索良久,忽然冷笑:“好一个‘导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