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见人就怼(2/3)
你以为孤不知你心中所想?
你是怕朕杀得太狠,失尽人心,坏了江山社稷。
可你忘了,这天下是孤打下来的,想怎么写史,就怎么写史!”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一名太监跌撞而入,脸色惨白:“启禀陛下!
大理寺少卿周德全……昨夜在家中自缢身亡!
书房墙上,用血写了八个字??
‘冤魂索命,天理难欺’!”
满殿死寂。
刘伯温缓缓抬头:“周德全是当年‘边将案’主审之一,曾亲手签署三十七份死刑令。
他这一死……恐怕会引发连锁反应。”
果然,不出十日,又有两名参与旧案的刑部官员相继病逝,一人暴毙于轿中,一人投井自尽。
尽管官方宣称皆因“积劳成疾”
或“家庭纠纷”
,但民间早已谣言四起,称“李家冤魂归来,索命来了”
。
更有甚者,山西某村一座废弃庙宇中,夜间常传出哭声,村民掘地三尺,竟挖出一块石碑,上刻“李氏忠烈之位”
五字,碑底埋着一本破旧日记,记录了一名流放家将临终前的控诉,字字泣血。
消息传开,举国哗然。
而在西南某地,一座荒废多年的驿站内,李可与梅娘并肩而立,望着远处山峦起伏。
“你早就安排好了?”
梅娘轻声问。
“十年前就开始了。”
李可点头,“那些‘偶然’出现的证人、‘意外’流出的文献、‘自发’兴起的学术讨论……全是计划的一部分。
我让沈青训练了一批‘文士刺客’,专门撰写文章,散布谣言,挑动舆论。
他们不用刀剑,只用笔墨,却比千军万马更可怕。”
“可你不怕报应吗?”
梅娘凝视着他,“你也在利用人心,制造恐惧。”
“我当然怕。”
李可苦笑,“但我更怕沉默。
若我不做些什么,父亲、母亲、大哥的冤屈,就会永远被掩埋在史书的角落里,变成一句轻飘飘的‘谋逆伏诛’。
我要让后代读史时知道,那一年冬天,有三十七个忠臣被活活逼死,而下令的人,至今仍坐在金銮殿上。”
梅娘久久不语,最终握住他的手:“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收手?”
“等到他说出那句话为止。”
李可目光如炬,“等到朱元璋在群臣面前承认:‘朕错了。
’只有那一刻,我才真正赢了。”
就在此时,林敬匆匆赶来,面色凝重:“大人,最新密报??
锦衣卫指挥使骆指挥已查明,云南山村那座草庐中的‘老李’,极可能是替身。
真正的李可,可能早已潜入京城。”
李可闻言,嘴角微扬:“很好。
让他们查去吧。
查得越深,越会觉得我在图谋不轨。
等他们草木皆兵之时,便是我出手之日。”
赵明远从另一侧走来,低声禀报:“西北线传来消息,右谷王已集结八万骑兵,屯兵嘉峪关外,声称‘护送故人归朝’。
他要您给个信号。”
“信号?”
李可冷笑,“告诉他们,现在还不是时候。
让他再等等??
等京城人心动摇,等边关守将心生疑虑,等整个朝廷开始怀疑皇帝是不是真的英明神武的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
他又转身望向北方,“我知道他在等我犯错。
朱元璋一生杀人无数,最懂如何对付反叛者。
所以他不怕我活着,只怕我看不清局势。
可他忘了,真正的复仇,从来不是一刀砍下仇人的头颅,而是让他每天醒来,都觉得自己坐的龙椅在摇晃。”
三个月后,京城突发奇案。
一名年轻进士在殿试对策中公然批评“洪武五年清洗边将之举失当”
,并引用所谓“密谕原文”
作为佐证。
主考官大惊,立即将试卷呈报皇帝。
朱元璋阅毕,勃然大怒,当场撕碎试卷,下令将该进士革除功名,全家流放岭南。
谁知此事激起轩然大波。
数十名同科举子联名上书,称“言路当开,史实当明”
,请求朝廷允许辩论此案。
更有国子监学生集体罢课,打出横幅:“还我真相,还我尊严!”
街头巷尾,童谣再变:“天子怒,书生哭,一句真话换流徒。
黄金台,白骨铺,谁人记得李家骨?”
与此同时,全国各地陆续出现匿名揭帖,内容统一指向一个结论:李善长只是替罪羊,真正的幕后黑手,乃是当今圣上。
朱元璋终于意识到,这场风暴,并非源于某个逃亡的经略使,而是源于他自己亲手种下的恐惧与谎言。
他再次召见刘伯温。
“你说,孤该怎么办?”
他声音疲惫,“杀了那个进士?
抓了所有传播谣言的人?
还是……承认当年错了?”
刘伯温低头不语。
良久,他才缓缓道:“陛下,天下不可欺,民心不可违。
若您执意掩盖,只会逼出更多‘李可’。
不如顺势而为,下一道罪己诏,承认用人不当,致使忠良蒙冤,而后追谥李氏一门,厚葬抚恤。
如此,既显仁德,又可化解危机。”
朱元璋沉默许久,终于长叹一声:“孤……终究老了。”
七日后,一道前所未有的诏书颁行天下: 《罪己诏?
洪武十五年冬》 “朕承天命,统御万方,夙夜兢兢,惟恐失道。
然昔年边将之狱,处置过急,听信偏言,致令忠良衔冤,骨肉离散。
虽原委复杂,情势所迫,然究其根本,实乃朕识人不明,决断失当。
今思之痛心疾首,寝食难安。
特追复李氏一门清誉,赐谥‘忠毅’,建祠祭祀,子孙袭爵,流徙者悉予召回。
凡参与构陷者,无论存殁,一律削籍贬斥,以儆效尤。
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诏书下达之日,举国震惊。
许多人跪地痛哭,称“天日昭昭,沉冤得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