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混乱的后宫(2/2)
李可正在校场阅兵,三千铁骑列阵如林,旌旗猎猎,杀气冲霄。
他接过快报,看罢一笑,随手投入火盆。
火焰腾起,映红了他的脸。
当晚,经略府设宴庆功,诸将尽欢。
酒过三巡,赵明远举杯问道:“大人,宋濂已倒,下一步如何?”
李可饮尽杯中烈酒,缓缓道:“宋濂只是开端。
他是当年诏狱的主审,但真正下令清洗的,是另一个人??
翰林学士、现任太子太傅李善长。”
众人皆惊。
林敬失声道:“李相国?
他可是开国六公之首,陛下心腹重臣!
您……也要动他?”
“正是因为他位高权重,我才更要动他。”
李可目光森然,“当年诏狱案发,表面是刑部主办,实则是李善长密奏陛下,称‘边将结党,图谋不轨’,建议雷霆镇压。
是他一句话,定了我全家死罪。
是我大哥被剥皮实草,悬首城门十日;是我父亲尸骨无存,母亲投缳自尽。
这笔账,我记了十年。”
梅娘轻声问:“可您有证据吗?
李善长老谋深算,从不留书信手札。”
“没有直接证据。”
李可承认,“但我有一个人??
洪武五年时任刑部主簿的陈九章。
此人曾参与审讯,因不肯篡改供词,被贬至云南充军。
我已派人暗中营救,三个月前将其藏于辽东密窟。
只要他在朝堂作证,说出李善长如何授意构陷,哪怕无法定罪,也能动摇其地位。”
赵明远担忧道:“可万一陛下包庇呢?
李善长毕竟是辅佐龙兴的老臣。”
“那就让民意逼他出手。”
李可冷笑,“明日起,辽东全境张贴告示,讲述当年诏狱真相,称‘忠良蒙冤,权臣当道’,号召天下士人共讨之。
同时命商队携文稿南下,流入江南书院。
我要让读书人议论纷纷,让学生上书请愿,让整个天下都知道,所谓清平盛世之下,藏着多少血债!”
林敬恍然大悟:“您是要掀起一场舆论风暴!”
“不错。”
李可站起身,负手望月,“帝王不怕阴谋,但怕民心沸腾。
朱元璋可以杀一个人,但他不敢杀一万个人的愤怒。
只要舆论成势,他要么惩办李善长以平民愤,要么就得承认当年冤案是他的旨意??
而后者,会动摇他的正统性。”
梅娘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已不再是那个躲在诏狱角落瑟瑟发抖的少年囚徒,也不是如今位高权重的边疆大吏,而是一股不可阻挡的历史洪流,正缓缓推动王朝的根基。
数日后,第一份《辽东泣血录》悄然流传。
书中详述李氏满门如何因莫须有之罪惨遭屠戮,引用幸存者口述、残卷抄本,甚至附有当年刽子手的忏悔书。
文字悲怆动人,读之令人泪下。
短短半月,此书已传遍南北,民间争相传抄,士林哗然。
与此同时,江南十余所书院联名上书,请求重审诏狱旧案,还忠臣清白。
更有激进学子在应天府外跪拜三日,呈递血书,誓言“若朝廷不公,吾辈愿效古人伏阙死谏”
。
朝堂震动。
朱元璋接连收到数十份奏折,皆为民请命,要求彻查李善长是否涉冤案。
刘伯温劝道:“陛下,此事若再拖延,恐激起民变。
不如顺水推舟,责令李善长自辩,或可平息风波。”
朱元璋怒极反笑:“李可啊李可,你不在战场杀人,却在笔墨间杀人。
你以为煽动愚民就能撼动柱石之臣?
孤偏不遂你愿!”
然而,就在他准备下旨斥责“妄议朝政”
之时,边报骤至:右谷王联合七大部落,集结十万骑兵,屯兵阴山,宣称“为辽东忠良鸣冤,请天子诛奸臣以谢天下”
。
并扬言,若朝廷不处置李善长,便将撕毁盟约,南下勤王。
朱元璋拍案而起:“这是逼宫!”
刘伯温沉声道:“陛下,草原与辽东联手,已是事实。
若您执意维护李善长,只怕辽东将士离心,北疆防线顷刻瓦解。
届时胡骑南下,社稷危矣。”
殿内一片死寂。
良久,朱元璋颓然坐回龙椅,喃喃道:“难道……真是孤错了?”
三日后,一道新旨颁下:着李善长停职反省,待三法司查明诏狱旧案后再行定夺;同时敕令辽东经略府将相关人证物证整理呈报,由都察院牵头组建特别审理团,择期开庭。
消息传至辽东,万民焚香祭天。
李可在经略府门前亲自焚毁了一份名单??
那是他十年来记录的每一个仇人姓名。
火光中,他低声说道:“父亲,母亲,大哥……第一个债,我已经讨回来了。
剩下的,我会一个个清算。”
梅娘站在身后,轻声道:“可你真的快乐吗?”
李可望着灰烬随风飘散,久久不语。
最终,他只说了一句:“复仇从来不会让人快乐。
但它能让人挺直脊梁,不再跪着活着。”
春阳高照,辽东大地冰雪尽消,新绿初萌。
战马在原野上奔腾,农夫在田间耕作,孩童在溪边嬉戏。
这座曾饱经战火与权谋摧残的土地,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安宁。
而在千里之外的金陵,李善长独坐府中,手中握着一封未曾寄出的信。
信上写着:“陛下,臣知大势已去。
然臣所为,皆奉君命。
今日若要臣担罪,望保全子孙性命。”
窗外,乌云渐聚,春雷滚滚。
历史的车轮,从未停止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