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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捡粮食的老人(1/3)

李可的话,并非是虚言。

范仲淹那是谁?

那可是追着宋仁宗的宫门,拍宫门要求宋仁宗出来对质的人。

而朱元璋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看了孟子,就受不了‘民为贵,君为轻’,甚至还想删改孟子的人...

雪落无声,却压断了枯枝。

辽东军营的操练声在风中飘散,像是一阵遥远的鼓点,敲打着人心深处那根绷紧的弦。

李可站在窗前,指尖轻轻摩挲着案上那枚金印紫绶??

镇国将军,世袭罔替,字字如金,也如枷锁。

林敬悄然走近,低声道:“陈九已走,临行前还特意买了几匹粗布、两坛劣酒,装得像个走南闯北的小贩。

我们放他过了哨卡,沿途也未阻拦。”

“很好。”

李可轻笑,“让他看见我饮酒赏雪、与将士同乐,让他听见我说‘圣恩浩荡,此生无憾’。

我要他回去告诉朱元璋:李可老了,只想守边,不想问鼎。”

林敬皱眉:“可大人,您真要一直忍下去?

如今我军新胜,士气正盛,又有战马两万、俘虏八千可充劳役,正是扩军良机。

若能暗中整编降卒,三年之内,辽东便可自成一国。”

“自成一国?”

李可缓缓转身,目光如冰,“那你可知,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帐内骤然寂静。

李可踱步至地图前,手指划过白狼口、兴安岭、哈拉和林,最终落在金陵方向,轻轻一点:“朱元璋不怕我败,就怕我强。

他更不怕我反,只怕我不急着反??

因为他猜不透我在想什么。

而猜不透的人,最让他睡不安稳。”

他收回手,语气淡漠:“你现在说要扩军,是为我好。

可若这话传到金陵,便是谋逆铁证。

你以为锦衣卫只会查兵数?

他们会看粮仓进出、听士兵口号、记将领往来。

哪怕一句‘将军英明’说得多了,都能变成‘其志不小’。”

林敬低头,额角渗出冷汗。

李可缓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我不是不愿动,而是时机未到。

你知道为何我非要公开上奏弃地?

为何要在捷报里强调‘赖陛下洪福’?

因为我必须让他觉得??

我是靠他才赢的,不是我自己能赢。”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一个靠着主子赏饭吃的奴才,才不会被主子杀。

等哪天他说‘李可果然忠心’,那就是我真正开始的时候。”

话音未落,帐帘忽被掀开,梅娘快步而入,手中握着一封密信,神色凝重:“大人,北元残部有异动。

左贤王被俘后,其弟右谷王已在哈拉和林自立为可汗,召集各部贵族,宣称要‘血洗辽东,焚我祖庙’。

另据细作回报,草原已有三十六部响应,兵力正在集结。”

李可接过信纸,只扫一眼,便笑了:“来得正好。”

“大人?”

林敬不解。

“他们若就此退缩,我才该担心。”

李可将信投入火盆,“北元可以败,但不能亡。

它必须存在,才能证明我存在的价值。

若北元没了,朝廷第一个削的就是我这个‘多余’的边将。”

梅娘沉吟道:“可右谷王此人极善用兵,且比左贤王更狠辣。

若他率大军再来,未必还会走白狼口。”

“所以他不会来。”

李可负手而立,“他会绕道西线,经兀良哈,穿大兴安岭南麓,直扑宁远卫。

那里地势开阔,利于骑兵驰骋,又能切断我辽东与中原联系。”

林敬惊道:“您怎知他会选这条路?”

“因为我想让他这么想。”

李可嘴角微扬,“我已经命人在草原散布消息:辽东主力疲惫不堪,李可因功高震主,已被朝廷密诏召回,不日将离任。”

梅娘眸光一闪:“这……岂不是动摇军心?”

“军心不能乱,但敌人必须信。”

李可冷冷道,“我要让右谷王相信,现在是我最虚弱的时候。

他越是急于复仇,就越容易冒进。

只要他敢深入,我就敢再设一个白狼口。”

他猛然转身,喝令:“传令各部,即刻进入二级戒备。

宁远卫加强城防,囤积滚油?

石;派五百精骑伪装溃兵,沿西线撤退,沿途丢弃旗帜、粮袋,制造混乱假象。

另命李成山率三千伏兵,秘密进驻赤峰谷??

那是通往宁远的必经之路,地势虽不如白狼口险峻,但两侧密林丛生,足够藏下一支奇兵。”

林敬领命欲走,又被叫住。

“记住,”

李可一字一句道,“这一次,我要活捉右谷王。

不是为了献俘,是为了谈条件。”

“谈条件?”

梅娘蹙眉。

“对。”

李可眼中寒光闪动,“我要让朱元璋知道,没有我,辽东一日不得安。

而我若不在,北元随时可破关南下。

到那时,他要么继续倚重我,要么就得亲自来守这万里边疆。”

风雪更大了。

当夜,李可在帅帐中独坐,烛火摇曳,映出墙上一幅《山河图》??

那是他自己亲手绘制的大明北疆全貌,每一座关隘、每一条河流都标注清晰。

他在宁远卫的位置钉了一枚红针,又在赤峰谷插下一枚黑旗。

忽然,帐外传来脚步声,极轻,却坚定。

梅娘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件旧袍:“这是您十年前穿过的战甲内衬,我一直留着。

今夜风寒,您该加件衣裳。”

李可怔了一下,接过那件泛黄的布袍,指尖触到一处破损的缝线??

那是当年在通州之战时,一支流矢穿透胸口,幸有这块厚布挡了一下,才保住性命。

“你还留着它?”

“我留着的不是衣服,”

梅娘静静看着他,“是那个还不懂什么叫‘忠’的李可。”

李可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那时候,我以为只要打赢仗,就能换来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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