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天下局势
并骑军一万兵马修整完毕。
赵云翻身上马准备拔营:“奉先,你率本部狼骑营为前驱,走氐道,直取武都郡,扼住南下汉中的咽喉,我领游弈营随后策应。”
“宇文普。”
“末将在!”
“你返...
朔风卷雪,夜色如墨。我虽已闭目长逝,然魂魄似未离人间,常游走于边关阡陌之间,俯察百姓耕作之声、孩童诵读之音。那日正值春分,田间农夫扶犁而歌,牧童吹笛穿林,忽有一阵清风吹动祠堂前的铜铃,叮咚作响,仿佛天地有感,为我送行。
然人间之事,并未因我之离去而止息。太子刘禅遵我遗训,勤政爱民,日夜操劳,然其性宽柔,少决断,朝中渐有权臣觊觎之象。尤以李严旧部王平、黄权等人为首,暗结党羽,欲借“察廉司”之名,行揽权之实。更有人私议:“丞相在时,百官俯首;今既无主,何不共议废立?”流言四起,宫禁内外,人心浮动。
成都城外三十里,有一古庙名曰“静安观”,原是我早年避世读书之所。此时一名白发老道独坐殿中,手持竹简,上书《屯田策》三字。此人正是当年随我南征北战的幕僚费?,如今假托修道,实则暗中监察朝局。他轻叹一声,对身旁童子道:“先丞相临终所忧者,非外患,乃内乱也。今果然应验。”
话音未落,门外马蹄声急,一黑衣人滚鞍下马,叩门而入,呈上一封密信。费?展信细读,眉头紧锁??信中言道:辽东公孙渊遣使潜入洛阳,与魏室残党再度勾连,许诺若能拥立刘永为帝,则助其割据河北,南北夹击蜀汉。而朝中竟有尚书郎崔谅,暗通消息,将太子近侍名单尽数泄露,图谋在春祭大典时毒杀刘禅,伪诏立嗣!
费?猛然起身,掷简于地:“此贼不除,先丞相心血尽毁!”当即提笔疾书,命心腹快马奔赴幽州,唤赵云火速回京护驾;又遣人密报张飞、马超,令其各率亲兵五千,星夜兼程,藏兵于城外三十里驿站,听候调遣。
与此同时,成都宫中却依旧歌舞升平。太子素信天命,不信阴谋,见春祭将至,反下令减免赋税,大赦囚徒,设宴款待百官,欲彰仁德。太常卿奏请依古礼行“燔柴祭天”之仪,太子允准,命工部督造高台九丈,采木于终南山,焚香三百车,以祈风调雨顺。
那一夜,月隐星沉。我在冥冥之中感知灾祸将至,魂魄恍惚飘至宫墙之上,只见一道黑影翻越角楼,手中寒光一闪,投入膳房水井之中。我欲呼不能,唯见风动檐铃,惊起宿鸟一片。
次日清晨,御膳监取水烹茶,忽觉异味刺鼻,急命查验,竟从井底捞出一只密封陶罐,内盛剧毒“鹤顶红”三两!再搜膳房角落,又得匿名帛书一封,上书:“崔郎有令,春祭必变。”事态紧急,侍卫立即包围尚书省,将崔谅擒获。严刑拷问之下,其供出同党十一人,皆为昔日魏臣之后,长期潜伏朝中,专伺机而动。
太子至此方知险境,面如土色,召集群臣议事。众人惶恐,或主张株连九族,或建议暂停祭典。唯有费?自静安观赶来,白衣入殿,从容言道:“今敌在内不在外,若大开杀戒,必致士林震动,反助逆党煽乱。不如公开审讯,昭示天下,然后斩首示众,其余胁从者贬谪边郡,使其悔过自新。”
太子颔首称善,遂依计行事。是日午时,朱雀大街重设公堂,百姓围观如潮。崔谅披枷带锁,当众伏罪,哭诉乃被公孙渊许以“太尉”之位,诱其叛国。证据确凿后,即于市曹斩首,余党流放交州,家产充公。百姓见朝廷处置果断而不滥刑,无不称颂公正。
然此事余波未平,北方再传警讯:匈奴旧部中有骁将呼延突厥,乃呼延赤之族弟,闻兄归顺汉室后受封将军,心中不服,遂纠集漠北残兵万余,自称“复国军”,攻破朔方一堡,屠戮守军,劫掠粮草,扬言要迎回挛?乌桓之子,重建匈奴王庭。
消息传至成都,群臣震怒。张飞拍案而起:“此等蛮夷,屡降屡叛,何须多谋?待老夫提兵北上,踏平其巢穴!”
马超亦请命出征:“西凉铁骑尚在,愿为先锋,直捣阴山!”
赵云则默然良久,低声道:“昔日拓跋烈之乱,靠的是人心分化;今若强攻,恐激起诸部共愤。况呼延突厥不过借仇恨煽众,未必真有大志。”
费?闻言,踱步上前,取出一幅地图铺于案上,指着河套以北一处荒原道:“此处名为‘白骨滩’,乃历代胡汉交战之地,尸骨堆积如山,野狼夜嚎如泣。我意不必急于出兵,可命人在滩头立碑刻文,书‘呼延家族三代忠烈:父死于魏乱,兄效汉而安民,唯尔一人逆天背道’,并绘其兄呼延赤在并州授田、娶妻生子之景,广为传抄,散于各部。”
众人初闻不解,继而拍案叫绝。太子当即准奏。
不出半月,细作回报:呼延突厥营中已有将士偷阅汉人所绘图文,见其兄安居乐业,子女入学,不禁潸然泪下。更有老卒痛哭道:“吾等征战一生,不过求一口饱饭、一方安土,今汉廷竟予之,何苦再持刀相向?”
数日后,两名百夫长率部倒戈,挟持呼延突厥欲投诚。后者怒斩二人,然军心已溃,部众纷纷逃散。最终只剩亲兵八百,困守山谷。
费?趁机遣使劝降,许以“镇北司马”之职,赐金帛田宅,并将其母自洛阳接出,安置于雁门。呼延突厥跪迎母亲之时,伏地痛哭:“儿误信谗言,几陷家族于万劫!”遂解甲归降。
自此,北疆再无大战。朝廷依我生前所定之策,继续推行屯田新政。凡归附部落,皆编入户籍,按户授田,三年免租,五年减半。更有“义学”遍设边境,无论胡汉,孩童七岁皆可入学,读《孝经》《论语》,习汉字礼仪。十年之间,鲜卑少年作文赋诗者比比皆是,匈奴贵族子弟竞相报考太学,甚至有人考中进士,入朝为官。
然就在这太平景象之下,一股暗流悄然涌动。荆州刺史廖立,本是我旧部,然因曾谏言屯田不宜过急,被贬地方,心怀怨望。他暗中联络江东孙权,密书一封:“汉室衰微,权臣专政,百姓虽安,实失自由。若吴军北伐,立愿为内应,共分天下。”
书信尚未送出,却被察廉司密探截获。费?亲赴荆州,不动声色召见廖立,席间谈及我生前轶事,忽问:“昔年丞相为何独重屯田,而非练兵?”
廖立答曰:“以农养兵,以稳制变。”
费?点头,继而取出密信,置于案上:“君可知此物何处得来?”
廖立见之色变,伏地请死。
费?扶其起身,叹道:“先丞相临终前曾言:‘廖立才高而气傲,可用不可压。’今我不杀你,只问一句??你恨的,究竟是谁?”
廖立泪流满面:“我恨自己不得重用,恨世人只颂丞相之德,不见微臣之苦。”
费?正色道:“治国如耕田,需耐得住寂寞。今日饶你性命,贬为庶民,归乡务农。若三年后仍能写出《屯田利弊十策》,我亲自荐你复职。”
廖立叩首而去。三年后,果献策十章,条理清晰,见解深刻。费?兑现诺言,荐其为益州别驾,掌民政事务。廖立自此洗心革面,勤勉为民,终成一代良吏。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二十年后。太子刘禅寿终正寝,其子刘睿继位,是为昭帝。登基大典之上,他亲至我祠前焚香祭拜,宣读诏书:“昔先丞相以五谷化千军,以仁政治四夷,使我朝不费一矢而定北疆,功德巍巍,堪比周公。今朕承统,誓守遗训:永不轻启边衅,专注民生教化。”
此后三十年,天下大治。北方诸族早已不分胡汉,婚嫁相通,语言互融。昔日铁血战场,变为商旅通衢。每至春耕时节,万亩良田齐播,牛铃叮咚,歌声盈野。边城之外,不再设烽火台,而是建起了学堂、医馆、集市。就连当年埋伏匈奴的朔方峡谷,也被改造成水利枢纽,引黄河水灌溉千里沃土,百姓称之为“诸葛渠”。
某年仲夏,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携孙儿前来祭拜我的祠堂。她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块破旧布巾,里面包着一粒麦种,含泪说道:“这是我祖父留下的最后一颗‘丞相赐种’。当年他从并州迁来此地,靠着这粒种子活命,才有了我们这一家三十口。如今子孙读书做官,牛羊成群,不敢忘恩。”
守祠小童好奇问道:“奶奶,丞相真的会回来吗?”
老妇人望着田野尽头升起的炊烟,轻声道:“你看那春风拂过麦浪,像不像一位老人在巡视田亩?他从未离开,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
多年以后,一位游方僧人路过此地,在石碑背面题诗一首:
“种稻如种兵,收心胜收城。
不闻鼓角鸣,但见犁锄声。
忠魂归故土,仁政化苍生。
莫道英雄老,田间最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