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魔高一丈(2/2)
修士,言道:“吾等避世千年,只为保存未篡之典。
今见人间重拾真言,故归。”
他们带来十二箱古籍,封面皆书《原道藏》《初律令》《始民志》等名目,打开后字迹鲜活如新,内容颠覆常识:所谓“飞升成仙”
,实为古代强者逃离战乱;所谓“天罚”
,多是统治者掩盖自然灾害责任;甚至“长生不死”
之术,本质是少数人垄断资源、延长寿命的阴谋。
这些书一经流传,修真界为之震荡。
各大宗门紧急召开大会,试图封锁消息。
可就在议事大殿中,掌门们惊恐发现,各自佩戴的“传功玉简”
纷纷碎裂,碎片拼出一行血字: > “你们传承的,从来不是大道,而是谎言的接力。”
有年轻弟子当场质问师尊:“为何教我们‘斩情绝欲’?
若真如此,为何您深夜独坐时总唤一个女人的名字?”
老真人面如死灰,良久方道:“那是我妹妹……也是我爱人。
但我们这一脉规定,不得婚配。
我忍了六十年。”
那一夜,三十六个宗门发生哗变。
弟子焚毁功法,砸碎祖师牌位,宣布脱离门派。
他们组建“言盟”
,誓言以文字为剑,重建修行之道。
其中一人写下铭文刻于断剑之上: > “以前我们练刀杀人,现在我们要练刀说实话。”
风暴愈演愈烈。
朝廷终于意识到,这场变革无法靠武力遏制。
禁军统领亲自率兵围剿“言盟”
据点,却在破门瞬间,全体士兵僵立不动??
他们脑中突然涌入无数画面:自己幼年因家贫被卖入军营,母亲追车十里哭喊;第一次杀人时呕吐不止,却被长官嘲笑“懦弱”
;多年来执行命令焚烧村庄,其实只是为了掩盖矿脉贪腐……这些记忆本已被药物封印,此刻却被泼儿之笔唤醒。
统领拔剑欲斩一名“妖人”
,手臂却自行转向,剑尖抵住自己咽喉。
他嘶吼:“放开我!”
空中传来淡淡回应:“没人控制你。
是你的心,终于敢面对你自己。”
最终,他当众自刎,临终遗言只有两个字:“赎罪。”
与此同时,盲童所在的山谷已成为圣地。
每日有成千上万人跋山涉水而来,带着写满心事的纸条、刻着遗言的木片、甚至用自己的血书写的忏悔,投入崖下深潭。
据说只要诚心,那些话语便会融入《未录抄》,得到回应。
一日清晨,潭水忽然沸腾,升起一团雾气,凝成人形。
那是个少女,眉眼清秀,衣裙褴褛,正是此前信中所述“阿芸”
。
她不言不语,只是对着众人微微一笑,然后化作万千光点,洒向四方。
当晚,全国十七个叫“阿芸”
的女孩同时梦见自己穿上了嫁衣,不是进宫选秀,而是嫁给了一个会读诗的少年。
她们醒来后,都写下了同样的句子:“原来我也值得被爱。”
然而,真正的挑战才刚开始。
某夜,盲童正在崖壁续写一则故事??
关于一名太监临终前坦白自己曾奉命毒杀先帝太子,只为扶持现皇登基。
正当他刻画那名老宦官颤抖的手时,突觉“心刃”
剧痛,刀身浮现裂纹。
紧接着,整片天地陷入静默。
风停了,鸟鸣止了,连心跳声都消失了。
盲童知道,这是“抹除”
的前兆??
某种高于人间的力量,正试图从根源上删除这段真相。
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冰冷而威严: “有些真相,不该存在。”
盲童冷笑:“那你就不该造出能听见它们的人。”
那声音顿了顿,竟流露出一丝疲惫:“我不是神,也不是魔。
我是‘观天者’,负责维持秩序。
你们掀起的这场风暴,会让世界崩溃。”
“那就崩溃吧。”
盲童平静道,“虚假的稳定,不如真实的崩塌。”
话音刚落,他怀抱中的《未录抄》猛然发光,书中所有未尽之言汇成洪流,冲向天际。
与此同时,泼儿在石匣中挥笔写下最后一句: > “如果真实必须付出代价,那就让我成为第一个支付的人。”
刹那间,石匣炸裂,黄沙冲天。
泼儿的身影在金光中消散,化作亿万墨点,随风飘散至五湖四海。
每个接触到墨点的人,额前都浮现出一道短暂的符文??
那是“敢言”
之印。
第二天,世界各地同时出现异象: 沙漠开出莲花,花瓣上写着失踪旅人的遗嘱; 海底升起碑林,记录着被淹没的文明最后的呼救; 就连月亮表面,也浮现出一行巨大篆书: > **“你说的话,我一直记得。”
** 而那只悬浮高空的巨眼,此刻彻底闭合。
再睁开时,瞳孔已变成黑色,不再代表监视,而是象征倾听。
许久之后,在一座无人知晓的小庙里,盲童收到了一封信。
信纸是普通的粗麻,字迹歪斜,像是孩子所写: > “叔叔,我今天告诉老师,我不想去挖矿了,我想读书。
她说我疯了,可我还是说了。
这是我第一次不怕。”
> > “妈妈昨晚哭了,说她小时候也想读书,但没人听。
现在她抱了我很久,说我是她的光。”
> > “我不知道什么叫‘修仙’,但如果说实话就是开始,那我也在修行吧。”
盲童读完,久久不语。
他抬起“心刃”
,在庙墙空白处缓缓写下三个字: **泼刀行** 这不是书名,不是标题,而是一种宣告??
一种以血为墨、以骨为刀、劈开虚妄的行走方式。
窗外,晨曦初露。
一群孩童跑过门前,手中拿着用废纸折成的小船,上面写着各自的愿望,准备放进溪流。
他们的笑声清脆如铃,毫无畏惧。
这个世界依然有谎言,依然有压迫,依然有人选择沉默。
但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练习说实话。
哪怕声音颤抖,哪怕代价沉重。
因为他们终于明白: **活着,不只是呼吸与行走,更是敢于把自己的名字,写进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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