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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君侯是要到地底下造反吧?(1/2)

第315章 君侯是要到地底下造反吧?

当刘胜乘坐辇车抵达廷尉府,并在太子洗马悠长的唱喏声后走下马车时,廷尉府针对条侯周亚夫‘意欲谋逆’一案的审讯,早已经正式开始。

条侯周亚夫,毕竟是社稷功臣,又是曾担任丞相的重臣;

犯下如此大案,天子启又下令由廷尉专断,刚履任廷尉卿不久的‘青年俊杰’赵禹,自然也就顾不上亲自迎接刘胜了。

于是,刘胜堂堂太子储君抵达廷尉府,专门旁听廷尉赵禹对条侯周亚夫的审讯,出门迎接太子车架的,却是秩比千石的廷尉左丞······

“这赵禹,端的是不识礼数!”

“——诶~”

“——话也不能这么说。”

由那廷尉左丞诚惶诚恐的引领着,走在前往审讯牢房的道路之上,听闻身旁响起汲黯愤愤不平的抱怨,刘胜却只是淡然一笑。

颇有些刻意的看了看左右,明明看见身旁有随行的廷尉官吏,刘胜却依然视若无睹、好似‘确定身边没人’般,向汲黯低声说道:“廷尉赵禹,是个非常清廉、刚直的人。”

“就连御史大夫晁错都说:廷尉赵禹为人廉倨,为吏以来,舍无食客;”

“这样的人,不知道逢迎拍马,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某没有谋反!”

“——殿下······”

便见赵禹闻言,只深深凝望向周亚夫目光深处。

——如今汉室,对于丧葬之事,讲究的是‘侍死如奉生’。

“——难道这汉家,就没有说理、讲理的地······”

——太祖高皇帝初封功侯一百四十余,谁人没带百十来件兵刃陪葬?!

“安敢欺我至斯!!”

但无论是正在汇报工作的赵禹,还是在听取汇报的太子刘胜,都十分默契的无视了周亚夫的无能咆哮······

“后来,侯世子周阳看出罪臣周亚夫心怀怨怼,便同乃父周亚夫商议。”

···

“——我儿子买的都是丧葬品,怎么就说被你赵禹,说成是谋反呢?!!”

“汲洗马请、请······”

“黄毛小儿,一朝得以沐猴而冠,安敢恩将仇报,报某知遇之恩以怨?!!!!!”

“但君侯支使世子定做的,可是足足五百副甲盾啊?”

···

“就算那混账定做了甲盾,也断然不是为了大逆不道!”

“罪臣周亚夫,自从辞去丞相一职、归乡荣养之后,就一直对陛下颇有微词;”

“某周亚夫,何曾说过这般大逆不道的混账话!!!”

对于周亚夫的愤恨,刘胜倒是难得没有在意——或许应该说是刻意无视;

只对那倔强背影玩味一笑,便面色如常的轻叹一气:“嗯~”

满是淡然的说着,刘胜还不忘含笑伸出手,在身旁的汲黯肩上轻轻一拍。

“那,就请君侯解释解释吧。”

又一番煞有其事的‘描述’,终是让周亚夫再难忍胸中憋闷,从泥榻上跳将而起,作势便要朝赵禹扑过来!

显而易见:周亚夫扑不过来。

“这周阳,倒也算是个极品······”

生前是文官,就得陪葬笔墨、竹简,以及生前用过的竹简,以供死后‘舞文弄墨’;

生前是武将,就得陪葬刀枪棍棒,以及生前立功时的赏赐,以供死后‘舞刀弄枪’。

三步之外,赵禹则面色沉凝,毫不畏惧的对上周亚夫吃人般的凶狠目光。

“若是三副、五副,那倒也罢了;”

或者说:真正想要置周亚夫于死地的人,根本不需要找到太过完美的借口······

“侯世子周阳置办丧葬之物,便雇人制作甲盾五百副;”

···

“有了这批军械,再有五百骁勇之士,这,便是五百甲盾卒。”

“又或是君侯如此年纪,却要将如此重罪,都归咎于自己的侯世子身上呢?”

待牢房内的众人惊疑不定的抬起头,目光所欺,却还是那道背对着众人、面对着牢房里墙,侧躺着‘面壁思过’的倔强背影。

最终,还是将心虚的目光,落到了汲黯义愤填膺的面庞之上······

“我周氏,不会出那般乱臣贼子!”

“周亚夫还说:即便没有绛武侯周勃的功劳,周亚夫自己对汉家的功勋,也是刘氏世世代代都还不清的······”

“——信口雌黄!”

走入廷尉大牢,大致扫视一周,发现牢房并不比自己想象中昏暗,刘胜便自顾自咂了咂舌;

耳边传来众审讯官吏——包括廷尉卿赵禹的拜礼声,刘胜也满是随意的摆摆手,旋即自顾自走上前,在牢房内的一方高椅上坐下身。

被赵禹这一连串质问弄的一愣,周亚夫终也只愤愤不平的闷哼一声,轻轻一抖肩,便将身侧钳制自己的狱卒各甩退半步。

“此案,究竟是怎么回事?”

“君侯说是丧葬勇武,余倒也还能相信。”

“下~去~”

对着手中竹简细细观览过后,已经明白此事前因后果的刘胜,终还是面色如常的昂起头;

而在刘胜身后,看着这位太子殿下远去的背影,众廷尉官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被周亚夫如此凶狠的目光注视着,赵禹虽不心虚,却也不自然的将目光移向一旁;

只是手中的竹简,也没忘不着痕迹的捧到了刘胜面前。

满是怒火,又极力压制着怒火的几声咆哮,却仍没有让赵禹面上神情有丝毫改变;

“——我周氏世世代代,从来都没有动过造反的念头!!!”

也是直到这时,刘胜到处扫视的目光,才终于落在了面前不远处的泥榻之上。

“武人风骨,某有的是!”

还没来得及猛虎扑食,便被身旁的狱卒合力架起,周亚夫的滔天怒火却并未因此减弱分毫;

只竭力瞪大双眼,用吃人般凶狠的目光瞪着招呼,颌下略显杂乱的髯须,此刻也因为怒火而微微颤动。

···

“嘿;”

重获自由之后,周亚夫倒也没有再‘暴起伤人’,而是颇有些傲慢的稍侧过身,将双手背负于身后,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架势。

“周阳不愿,匠人们自知工期内无法完成托付,便索性检举周阳私蓄甲盾,密谋造反······”

“都下去吧。”

随后,刘胜便不顾身旁廷尉官吏各异的神容,自顾自朝前走去。

将竹简摊开,又颇有些做作的清了清嗓,便开始大声朗读出竹简上的内容。

泥榻前,周亚夫瞠目结舌,似是惊愕,目光却也仍满带着愤恨;

终于;

“那混账做了什么事,某不知道!”

便是如今,那些个整日里只知道斗鸡走狗的二代、三代们,死后也同样会以甲胄、弩机之类的敏感军械作为陪葬品。

而刘胜,却仍稳坐于高椅之上,面上,仍旧是那抹好似刻在脸上的淡淡笑意······

前者并没有什么敏感的地方,后者虽然因为‘军械’而稍有些敏感,但对于类似的现象,无论是朝野上下,还是天子、太后,基本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便稍有失礼,也还断然没到‘不识礼数’的地步。”

“——免啦免啦~”

但显而易见的是:真正要周亚夫死的,并不是那五百副甲盾;

不等赵禹的汇报工作结束,泥榻上便响起一声惊雷般的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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