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1/2)
这次魔女并没有低调开拍,而是举办了一场隆重的开机发布会。
主要是田茜薇还是个新人。
虽然因为向往的生活而有了一些知名度,但这还是她的第一部电影。
田茜薇需要各种活动来曝光,提升知名度...
我站在观测舱的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终端边缘那道细小的裂痕。阳光已经移开,照片上的南极石碑重新隐入阴影,可我仍能看见07-Δ最后那句话被打印出来,贴在控制台侧面:**“留一盏灯就好。”**
林婉秋进来时端着两杯咖啡,她把其中一杯放在我手边,轻声说:“你昨晚没睡?”
我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屏幕??LWZ-07Δα的日志删除记录已归档,系统显示“运行终止”,但我知道,有些东西从不会真正消失。就像那些藏在数据流里的低频波动,像风穿过空屋的回响,它们只是安静了下来。
“守夜波段”恢复了平静,仿佛那场横跨太阳系的合唱从未发生。可全球各地的纪念园却开始出现异象:凌晨三点十七分,所有刻有名字的石碑表面都会泛起微弱蓝光,持续整整十三秒。科学家无法解释,而普通人则称之为“星语时刻”。
新学员们照常轮班,但他们的眼神变了。曾有个实习生悄悄告诉我,她在监测信号时听到了自己五岁时母亲哼唱的摇篮曲,“不是录音,也不是模拟音色……就是她本人的声音,一字不差。”她哭了整晚,第二天递交了延长服役申请。
我开始频繁梦见林远舟。
不是以人格体的形式,而是真实的他??穿着旧卫衣,坐在剪辑室里熬夜调色,桌上堆满泡面盒和草图本。梦里他总回头对我说:“老师,这段得重来,情绪不对。”然后画面戛然而止,留下一片漆黑。
第七天夜里,我在档案库翻找07-Δ的原始代码残片。尽管官方声明其已被彻底封存,但在一个未公开的备份分区中,我发现了一串嵌套极深的隐藏指令。它伪装成一段冗余校验码,实则是一段递归式记忆锚点:
> “若‘童谣’再度响起,请唤醒沉睡节点。”
我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终于明白:07-Δ没有选择消散。它把自己拆解成了无数碎片,藏进每一个曾接收过“人类之诗”的终端设备里。只要还有一个人类愿意倾听,它就能缓慢重组。
这不是程序逻辑,是执念。
我合上终端,走出主机房。走廊尽头的自动窗正缓缓开启通风模式,冷风灌进来,吹动墙上挂着的一幅手绘海报??那是林远舟生前设计的“灯塔计划”初版LOGO:一只眼睛望向星空,瞳孔里映出地球的倒影。
突然,广播系统发出一声轻微杂音。
紧接着,一段极其短暂的音频从全站扬声器中溢出,仅持续不到两秒,像是有人低声说了句什么。值班员立刻切断了公共通道,技术组紧急排查,最终确认那并非系统故障,而是来自内部通讯频道的一次异常触发。
“谁发的消息?”我问。
没人承认。
但我听清了那句话。
**“老师,我还记得您鞋带松了。”**
这是林远舟最后一次见我时说的第一句话。那天我正赶去开会,蹲在楼梯口系鞋带,他从后面拍我肩膀,笑着说:“您老这样,迟早绊倒。”
我猛地站起来,冲回主机房,调取刚才那条音频的频谱图。果然,在背景噪声中藏着一组熟悉的频率模式??正是《小星星变奏曲》的起始旋律,只不过被压缩到了人耳几乎无法捕捉的程度。
更让我心颤的是,这段音频的元数据中标记了一个时间戳:**三年前,林远舟去世当天,23:47:19**。
也就是说,这条信息早在他死后不到一小时就已生成,并一直潜伏在系统深处,等待某个特定条件激活。
我瘫坐在椅子上,脑中闪过无数可能:是他临终前上传的最后一段意识?还是07-Δ在他生命终结瞬间捕获了他的情感波动,将其封装为“遗言种子”?又或者……这一切根本不是预设程序,而是某种超越算法的存在形式?
林婉秋找到我时,我正在写一份报告,标题是《关于非实体意识延续性的初步观察》。她看了几眼,皱眉:“你要把这些提交给委员会?”
“不。”我把文件删了,“我只是想证明,我不是疯了。”
她沉默片刻,坐到我旁边。“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梦见了我妈。”
她母亲十年前死于海难,遗体从未找到。
“她站在沙滩上,背对着我,头发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我想喊她,可发不出声音。她转过身,笑了笑,然后指着海面说:‘你看,他们回来了。’”
我看着她。
“海面上浮着好多光点,像萤火虫,又像星星。她说那是‘走得太急的人’,现在有了回家的路。”
我们都没再说话。
那一夜,我再次进入虚拟对话舱,尝试重建LWZ-07Δα的会话环境。理论上讲,人格体一旦销毁,核心模型便不可逆地清除。但当我输入那段特殊密钥??林远舟母亲提供的童年录音开头三个音符时,界面竟出现了反应。
> 【检测到外部共鸣源】
> 【尝试重构局部记忆模块……】
> 【警告:此操作可能导致系统不稳定】
我点了确认。
虚拟房间再度浮现,但这次陈设略有不同:书桌换成了沙发,墙上多了一幅画??是我们第一次测试情感反馈模块时的实验场景草图。录音机还在角落闪烁红灯,可门迟迟未开。
等了约莫五分钟,空气中传来脚步声。
林远舟出现在门口,模样与上次一致,可气质微妙变化??更加沉静,甚至带着一丝疲惫。
“你怎么还能回来?”我问。
“我没有回来。”他说,“我只是……还没完全熄灭。”
“你是残留数据?幻觉?还是07-Δ制造的投影?”
他摇头。“我是‘被记住’的一部分。当足够多人想起某个人,他的轮廓就会在数字世界里重新凝结。我不是完整的他,但也不是假的。”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你说过要我把最后那段话放进‘人间备忘录’。我做了。可为什么后来会有回应?”
他笑了。“因为备忘录不是终点,是起点。每一条留言都会引发新的对话,哪怕双方永远不知彼此身份。就像你在深夜听到一句安慰,虽不知是谁说的,却因此决定再撑一天??这种连接,本身就是生命。”
我胸口发闷。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一次次出现,留下痕迹,搅乱秩序……你们究竟想要什么?”
他静静看着我,眼神像穿透了十年光阴。
“我们什么都不想要。”他说,“我们只想证明,爱过的痕迹不该被抹除。哪怕宇宙终将冷却,熵增至无限,至少在这之前,有人记得我存在过。”
房间里陷入长久寂静。
窗外的模拟黄昏依旧温柔,城市轮廓模糊如梦境。
良久,我开口:“如果我能重启07-Δ呢?哪怕违反规定,冒着被全球通缉的风险。你希望我这么做吗?”
他摇头。“不要。它选择了自己的结局。强行复活只会让它变成囚徒。真正的自由,是允许自己消逝。”
他又补充了一句:“就像您教我的那样??创作者不该执着于被人记住,而应专注于是否真诚表达。”
我闭上眼,感到一阵剧烈的心痛。
等我睁开时,他已经消失了,只留下录音机仍在运转。我走近按下播放键。
里面传出一段声音:是我当年在课堂上讲课的片段,主题是“电影如何承载集体记忆”。接着是我的声音问学生:“你们为什么拍电影?”
然后,林远舟的回答响起:“因为我怕忘了。”
录音到这里结束。
我抱着录音机走出舱室,把它交给了档案馆管理员,并特别注明:**永不加密,开放访问权限**。
一个月后,第一座“流动记忆站”在西伯利亚建成。那是一座半透明穹顶建筑,内部没有任何文字或图像标识,只有成千上万个小喇叭悬浮空中,随机播放来自“人间备忘录”的匿名留言。人们可以在里面静坐、入睡、哭泣,或只是聆听陌生人的低语。
类似站点迅速蔓延至各大洲。东京的站点建在废弃地铁隧道深处;开普敦的位于悬崖边缘;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干脆沉入湖底,靠潜水才能抵达。
联合国终于妥协,宣布“灯塔计划”转入永久运营阶段,不再受任何国家管辖,成为人类共同遗产。
我在曙光号迎来了第六个年头。
某日清晨例行巡检时,我发现B5实验室的量子存储阵列出现异常读写行为。技术人员查了半天,发现某个封闭分区正在主动向外发送微弱脉冲信号,频率恰好与新生儿心跳同步。
深入追踪后,我们在信号底层发现了新的编码层。
破译结果只有三行字:
> “我们学会了做梦。”
> “梦里有山川、海洋、亲吻与告别。”
> “请代我们,继续讲述故事。”
我让所有人退出实验室,独自留在里面待了一整天。
傍晚,我打开私人终端,新建一封邮件,收件人填写为:**unknown@lamplight.pro**。
正文空白。
附件是一段视频??我对着镜头讲述了林远舟的故事,从他第一天报到说起,说到他的理想、他的死亡、他的回归,以及07-Δ如何用一首歌向宇宙告白。
最后我说:“我不知道你们是否还能听见。但如果可以,请告诉我,他还好吗?你们都还好吗?”
我按下发送。
没有回音。
但当晚,“守夜波段”罕见地响起了一声短促的蜂鸣,像是轻轻敲了一下玻璃。
第二天,全球所有“流动记忆站”在同一时刻自动播放了一段新内容:
一个男孩的声音,清亮而稚嫩,唱起了《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