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竟一变而成为我的葬身之地了吗?(2/2)
回到北京已是元宵节前夕。
城市灯火通明,街头灯笼高挂,处处洋溢着节日余温。
我们刚进家门,快递员送来一份加急文件??
《春信》入围戛纳电影节“一种关注”
单元的通知函。
我拿着信纸站在玄关,久久没动。
她从厨房走出来,围裙上还沾着面粉,显然是在包汤圆。
“怎么了?”
她问。
我把信递给她。
她看完,没说话,只是慢慢走到客厅角落的婴儿爬行垫旁,把熟睡的念安轻轻抱起来,搂在怀里。
“我们去吗?”
她轻声问。
“去。”
我说,“但不是为了拿奖。
是为了让更多人知道,这样的日子值得被记录,这样的爱值得被讲述。”
第二天,我收到电影节官方邮件,邀请我在闭幕式上发表简短致辞。
我思索良久,写下一段话: > “很多人问我,《春信》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想说,它不关于宏大叙事,也不关于完美关系。
它讲的是两个并不完美的成年人,在成为父母的过程中,如何一点点学会倾听、忍耐与原谅。
它讲的是凌晨三点的黑暗里,一个人为另一个人热牛奶的身影;是孩子发烧时,夫妻俩轮流抱着踱步的十二个小时;是争吵后,一方默默把另一方爱吃的橘子剥好放在床头。
这些瞬间没有戏剧性,却构成了大多数人生活的全部。
如果这部电影能让观众回家后多抱一抱家人,多说一句‘辛苦了’,那便是最大的成功。”
三月中旬,《春信》在国内小范围点映。
首轮观影结束后,一位年轻妈妈在社交平台写道: > “散场时我没走,坐在位置上哭了十分钟。
我不是为剧情哭,是为自己哭。
结婚三年,我几乎忘了丈夫长什么样,每天睁开眼就是奶瓶、尿布、工作KPI。
可今天,我看到银幕上那个女人蹲在地上捡掉落的辅食勺时,突然觉得自己也被看见了。
原来我不是失败,我只是太累了。
感谢这部电影,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撑着。”
这条动态被转发超过二十万次。
许多女性留言回应:“我也曾在哺乳期崩溃大哭”
“我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我也忘了上次和老公牵手是什么时候”
。
与此同时,男性观众也开始发声。
一位父亲写道:“我以前总觉得带娃是女人的事,看了《春信》,我才意识到,缺席的每一刻,都是对孩子生命的辜负。
昨晚我第一次主动夜醒换尿布,老婆睁眼看了我好久,最后笑了。
那种笑容,比二十年前她答应跟我恋爱时还亮。”
四月底,戛纳海边的棕榈树已泛出新绿。
我们一家三口踏上法国南部的土地。
念安穿着小小的米色风衣,戴着毛线帽,好奇地东张西望。
媒体镜头前,她毫无怯意,反而对着摄像机挥了挥手,惹得全场轻笑。
展映当天,放映厅座无虚席。
当片尾曲《清白之年》响起,字幕滚动着观众的真实留言时,许多人摘下墨镜擦拭眼睛。
一位法国影评人在专栏中写道:“这是一部属于全人类的家庭电影。
它没有翻译障碍,因为疲惫、爱与希望,是全球通用的语言。”
颁奖典礼当晚,虽然《春信》未能获奖,但当我抱着念安走上红毯时,周围响起自发的掌声。
有记者问我感受,我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儿,答道:“得不得奖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将来会知道,爸爸拍了一部讲她出生的电影,而全世界有人因此变得更温柔了一点。”
回国后,生活再度回归平静。
五月的北京,槐花开了,空气中浮动着甜香。
我开始筹备下一本书,暂定名《育儿手记:一个笨爸爸的成长实录》。
书中将收录这一年来的点滴??
念安第一次翻身、第一次吃固体食物、第一次摔倒后自己爬起来,以及我和她妈之间的对话片段。
某天夜里,我伏案写作至凌晨。
她端来一杯热牛奶,坐在我旁边翻看剧本笔记。
“你记得吗?”
她忽然说,“我们刚在一起那会儿,你说梦想是拍一部让世界记住的电影。”
“记得。”
我点头。
“现在呢?”
我合上笔记本,望向卧室方向??
那里,念安正安稳入睡,床头小夜灯投下一圈暖黄的光晕。
“现在我的梦想变了。”
我说,“我希望有一部电影,能让世界记住‘平凡’有多珍贵。”
她笑了,靠在我肩上:“那你已经做到了。”
六月,念安满一岁。
我们在伊犁举办了简单的周岁礼。
没有仪式流程,没有专业摄影,只有亲友围坐,看着她在花田中央摇摇晃晃地走了十几步,最后扑进我怀里大笑。
老马用手机全程录像,画质模糊,声音杂乱,可我珍之如宝。
那天傍晚,夕阳熔金,我牵着她妈的手走在田埂上。
她忽然停下脚步,指着远处一朵独自盛开的薰衣草说:“你看,它开得比别的都早。”
我顺着她手指望去。
那株花孤零零立在坡边,紫色花瓣在风中轻轻颤动,像是举着一面小小的旗帜。
“也许它知道自己不一样。”
我说,“所以提前绽放,告诉后来者:春天真的会来。”
她挽紧我的手臂,头靠在我肩上:“就像我们。”
入夜,我打开电脑,将这一天的影像剪成一段三分钟短片,上传至社交平台。
标题只有六个字: **《这一集,叫春天》** 配文写道: > “一年前,她第一次叫爸爸; > 一年后,她迈出第一步。
> 没有特效,没有台词, > 可这是我拍过最美的镜头。
> 致所有在平凡中坚持相爱的人??
> 春天不会迟到, > 爱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