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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地底老妇(4/10)

突然语音声厉,喝道:“你腰问有没红记?

快解开给我看。

若有半句虚言,叫你命丧当地。”

绿萼回头向杨过望了一眼,红晕满颊。

杨过忙转过头去,背向着她。

绿萼解开长袍,拉起中衣,露出雪白晶莹的腰身,果然有一颗拇指大的殷红斑记,红白相映,犹似雪中红梅一般,甚是可爱。

那婆婆只瞧了一眼,已是全身颤动,泪水盈眶,忽地双手张开,叫道:“我的亲亲宝贝儿啊,你妈想得你好苦。”

绿萼瞧着她的脸色,突然天性激动,抢上去扑在她身上,哭叫:“妈妈,妈妈!”

杨过听得背后二人一个叫宝贝儿,一个叫妈,不由得大吃一惊,回过身来,只见两人紧紧搂抱在一起,绿萼的背心起伏不已,那婆婆脸上却是涕泪纵横,心想:“难道这婆婆竟是公孙姑娘的母亲?”

只见那婆婆蓦地里双眉竖起,脸现杀气,就如公孙谷主出手之时一模一样,杨过暗叫:“不好。”

抢上一步,怕她加害绿萼,却见她伸手在绿萼肩上轻轻一推,喝道:“站开些,我来问你。”

绿萼一怔,离开她身子,又叫了一声:“妈!”

那婆婆厉声道:“公孙止叫你来干么?

要你花言巧语来骗我,是不是?”

绿萼摇头,叫道:“妈,原来你还在世上,妈!”

脸上的神色又是喜欢,又是难道,这显是母女真情,那里能有半点作伪?

那婆婆却仍厉声问道:“公孙止说我死了,是不是?”

绿萼道:“女儿苦了十多年,只道真是个无母的孤儿,原来妈好端端的活着,我今天真好欢喜啊。”

那婆婆指着杨过道:“他是谁?

你带着他来干么?”

绿萼道:“妈,你听我说。”

于是将杨过怎样住入绝情谷、怎样中了情花之毒、怎样二人一齐摔入鳄潭的事,从头至尾的说了,只是公孙谷主要娶小龙女之事,却全然略过不提,以防母亲妒恨烦恼。

那婆婆遇到她说得含糊之处,一点点的提出细问。

绿萼除了小龙女之事以外,其余毫不隐瞒。

那婆婆越听脸色越是平和,瞧向杨过的脸色也一眼比一眼亲切。

听到绿萼说及杨过如何杀鳄、如何相护等情,那婆婆连连点头,说道:“很好,很好!

小多子,也不枉我女儿看中了你。”

绿萼红晕满脸,低下了头。

杨过心想这其中的诸般关节,此时也不便细谈,于是说道:“公孙伯母,咱们先得想个计策,如何出去?”

那婆婆突然脸色一沉,喝道:“甚么公孙伯母,‘公孙伯母’这四字,你从此再也休得出口。

你莫瞧我手足无力,我要杀你可易如反掌。”

突然波的一声,口中飞出一物,铮的一响,打在杨过手中所握的那柄匕首刃上。

杨过只觉手臂剧震,五指竟然拿捏不住,当的一声,匕首落在地下。

他大惊之下,急向后跃,只见匕首之旁是个枣核,在地下兀自滴溜溜的急转。

他惊疑不定,心想:“凭我手握匕首之力,便是金轮法王的金轮、达尔巴的金杵、公孙谷主的锯齿金刀,也不能将之震落脱手,这婆婆口中吐出一个枣核,却将我兵刃打落,虽说我未曾防备,但此人的武功可真是深奥难测了。”

绿萼见他脸上变色,忙道:“杨大哥,我妈决不会害你。”

走过去拉着他的手,转头向母亲道:“妈,你教他怎么称呼,也就是了。

他可不知道啊。”

那婆婆嘿嘿一笑,说道:“好,老娘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江湖上人称‘铁掌莲花裘千尺’的便是,你叫我甚么?

嘿嘿,还不跪下磕头,称一声‘岳母大人’吗?”

绿萼忙道:“妈,你不知道,杨大哥跟女儿清清白白,他……他对女儿全是一片好意,别无他念。”

裘千尺怒道:“哼,清清白白?

别无他念?

你的衣服呢?

干么你只穿贴身小衣,却披着他的袍子?”

突然提高嗓子,尖声说道:“这姓杨的如想学那公孙止这般薄幸无耻,我要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姓杨的,你娶我女儿不娶?”

杨过见她说话疯疯癫癫,大是不可理喻,怎地见面没说得几句话,就迫自己娶她女儿?

但若率言拒绝,不免当场令绿萼十分难堪。

何况这婆婆武功极高,脾气又怪,自己稍有应对不善,只怕她立时会施杀手,眼下三人同陷石窟之内,总是先寻脱身之计要紧,于是微微一笑,说道:“老前辈可请放心,公孙姑娘舍身救我,杨过决非没心肝的男子,此恩此德,终身不敢或忘。”

这几句话说得极是滑头,虽非答应娶绿萼为妻,但裘千尺听来却甚为顺耳。

她点点头道:“这就好了。”

公孙绿萼自然明白杨过的心意,向他望了一眼,目光中大有幽怨之色,垂首不言,过了半晌,向裘千尺道:“妈,你怎会在这里?

爹爹怎么又说你已经过世,害得女儿伤心了十几年?

倘若女儿早知你在这儿,拚着性命不要,也早来寻你啦。”

她见母亲上身赤·裸,如将杨过的袍子给她穿上,自己又是衣衫不周,当下撕落袍子的前后襟,给母亲披在肩头。

杨过心想小龙女所缝的这件袍子落得如此下场,心中一阵难过,触动情花之毒,全身又感到一阵剧烈疼痛。

裘千尺见了,脸上一动,右手颤抖着探入怀中,似欲取甚么东西,但转念一想,仍是空手伸了出来。

绿萼从母亲的神色与举动之中瞧出了些端倪,求道:“妈,杨大哥身上这情花之毒,你能设法给治治么?”

裘千尺淡淡的道:“我陷在此处自身难保,别人不能救我,我又怎能相救旁人?”

绿萼急道:“妈,你救了杨大哥,他自会救你。

便是你不救他,杨大哥也必定尽力助你。

杨大哥,你说是不?”

杨过对这乖戾古怪的裘千尺实无好感,但想瞧在绿萼面上,自当竭力相助,便道:“这个自然。

老前辈在此日久,此处地形定然熟知,能赐示一二么?”

裘千尺叹了口长气,说道:“此处虽然深陷地底,但要出去却也不难。”

向杨过望了一眼,说道:“你心中定然在想,既然出去不难,何以枯守在此?

唉,我手足筋脉早断,周身武功全失了啊。”

杨过早便瞧出她手足的举动有异,绿萼却大吃一惊,问道:“你从上面这洞里掉下来跌伤的吗?”

裘千尺森然道:“不是!

是给人害的。”

绿萼更是吃惊,颤声道:“妈,是谁害你的?

咱们必当找他报仇。”

裘千尺嘿嘿冷笑,道:“报仇?

你下得了这手么?

挑断我手足筋脉的,便是公孙止。”

绿萼自从一知她是自己母亲,心中即已隐隐约约的有此预感,但听到她亲口说了出来,终究还是全身剧烈一震,问道:“为……为甚么?”

裘千尺向杨过冷然扫了一眼,道:“只因我杀了一个人,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

哼,只因我害死了公孙止心爱的女人。”

说到这里,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绿萼心中害怕,与母亲稍稍离开,却向杨过靠近了些。

一时之间,石窟中寂静无声。

裘千尺忽道:“你们饿了罢?

这石窟中只有枣子裹腹充饥。”

说着四肢着地,像野兽般向前爬去,行动甚是迅捷。

绿萼与杨过看到这番情景,均感凄惨。

裘千尺却是十多年来爬得惯了,也不以为意。

绿萼正待抢上去相扶,已见她伏在一株大枣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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