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9章 雪山飞狐(16)(2/3)
那人咒骂几句,赶上来一把抓住我手臂,就要抢夺孩子。
我急了,在他手上用力咬了一口,只咬得他满手背都是血……”
曹云奇突然冲口而出:“是我师父!”
田青文横了他一眼。
曹云奇好生后悔,但话已出口,难以收回,见众人都望着自己,心里很感不安。
平阿四道:“不错,是田归农田相公。
他手背上一直留下牙齿咬的伤痕。
我猜他也不会跟你们说是谁咬的,更不会说为了什么才给咬的。”
田青文、阮士中、曹云奇、周云阳四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想田归农手背上齿痕甚深,果然从来不曾说起过原因。
平阿四又道:“我这一咬是拚了性命,田相公武功虽高,只怕也痛得难当。
他拔出剑来,在我脸上砍了一剑,又一剑将我的右臂卸了下来。
他盛怒之下,飞起一腿,将我踢入河中。
我一臂虽断,另一臂却仍牢牢抱着那孩子。”
苗若兰低低的“啊”
了一声。
平阿四道:“我掉入河中时早痛得人事不知,待得醒转,却躺在一艘船上,原来给人救了上来。
我大叫:‘孩子!
孩子!
’船上一位大娘说道:‘阿弥陀佛!
总算醒过来啦。
孩子在这里。
’我抬头看去,却见她抱着孩子在喂奶。
后来才知道,我给救上船到醒转,已隔了六日六夜。
那时我离家乡已远,又怕胡大爷的仇人害这孩子,从此不敢回去。
听苗姑娘说来,苗大侠只当这孩子已经死了。”
苗若兰喜道:“是啊,原来这可怜的孩子还活着,是不是?
爹爹知道了一定欢喜得紧。
这孩子在那里,你带我们去瞧瞧好不好?”
她随即想到,自己一直叫他“可怜的孩子”
,其实他已是个二十七岁的男子,比自己还大着十岁,脸上不禁一红。
平阿四道:“见他不着了。
这里的人,谁也不会活着下山。”
苗若兰道:“我爹爹必会上峰来救,我一点不耽心。”
平阿四道:“你爹爹打遍天下无敌手,打的是凡人。
他武功再高,也奈何不了这万丈高峰。”
苗若兰道:“那孩子叫你来害死我们么?”
平阿四摇头道:“不是。
这孩子英雄豪侠,跟他父亲一模一样,若知我来干这种阴毒勾当,定要拦阻。”
曹云奇怒道:“哼,原来你也知道这是阴毒勾当。”
苗若兰问道:“那孩子怎样了?
叫什么名字?
武功好吗?
在干什么事?
他也是个好人吗?”
她自小见父亲每年祭奠胡一刀夫妇,一直以未能抚养那孩子为毕生恨事,是以极为关心。
平阿四道:“若不是我炸毁了长索,苗姑娘,你今日就能见到他啦。”
曹云奇等六七人齐声怒道:“长索是你炸毁的?”
平阿四道:“正是!”
苗若兰却问:“怎么我今日能见到他?”
平阿四道:“他与此间主人有约,今日午时要来拜山。
眼见午时已到,这会儿想必已来到山峰之下了。”
众人齐声叫道:“是雪山飞狐?”
平阿四道:“不错,胡一刀胡大爷的儿子,叫作胡斐,外号雪山飞狐!”
六 众人听了半天故事,对胡一刀的为人甚是神往,除宝树一人之外,听说雪山飞狐是他儿子,心中都起异样之感,虽想见了他未必有甚好处,却都不自禁的渴欲一见,又想此间主人遍邀高手,以备迎战,只怕此人本领亦不在乃父之下。
苗若兰忽然惊道:“啊哟,此间主人所邀的帮手和我爹爹都未上山,如在山下撞到了那雪山飞狐,定要动手。
我爹爹不知他是胡伯伯的儿子,倘若一剑将他杀了,那便如何是好?”
平阿四淡淡一笑,道:“苗大侠虽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可是要说能一剑杀了胡相公,却也未必。”
他脸上一个长长的伤疤,这么一笑,牵动肌肉,显得加倍的丑陋可怖。
他又道:“胡相公今日上山,一来是找此间主人的晦气,二来是要找苗大侠比武复仇。
不过我亲眼见到当年胡苗二位大侠肝胆相照的交情,害死胡大爷的其实另有其人,我劝胡相公别向苗大侠为难了,可是他说要当面向苗大侠问个清楚。
后来我在山下见到了这位阎大夫,虽隔了这么二十几年,我还是认得他,便跟上峰来,炸索毁粮,大伙儿在这儿一齐饿死,总算是报了胡大爷待我的恩义啦。”
这一席话,只把众人听得面面相觑,心想宝树当年谋财害命,今日自算死有应得,但各人与此事并不相干,却在这儿赔上一条命,也可算得极冤。
宝树见了众人脸色,知道大家对自己颇有怪责之意,站起身来,取过了宝刀铁盒,喝道:“今日之事,咱们只有同舟共济,一齐想个下山的法儿。
这个恶徒嘛……”
一语未毕,忽听扑翅声响,一只白鸽飞进大厅,停在桌上。
苗若兰喜道:“啊,这只小鸽儿多可爱!”
上前双手轻轻捧起白鸽,抚摸鸽背羽毛,只见鸽脚上缚着一条丝线。
这丝线从鸽脚上一直通到门外,苗若兰向里拉扯,那线竟然极长,拉了好一大截,始终未见线头。
她好奇心起,双手交互收线,那线竟似无穷无尽一般。
田青文上前相助,两人收了数十丈,忽觉丝线渐渐沉重,看来线头彼端缚得有物。
于管家大喜,叫道:“咱们有救啦!”
众人齐问:“怎么?”
于管家道:“这白鸽是本庄所养,山上山下用以传递消息。
定是山下的本庄伙伴发觉长索炸断,放这鸽子上峰,在丝线上缚着救咱们下峰的物事。”
平阿四听了此话,脸色大变,狂吼一声,扑上去要拉断丝线。
殷吉站在邻近,身子一晃,已拦在他面前,双掌起处,立时将他推倒。
田青文道:“姊姊,小心拉断了丝线。”
苗若兰点了点头。
那丝线虽细,却极坚韧,两人手上愈来愈沉,丝线始终不断。
再拉一会,苗若兰似乎有点吃力。
陶子安道:“苗姑娘你歇歇,我来拉。”
走上前去接过丝线。
阮士中、曹云奇、刘元鹤等早已抢出门去,要看那丝线上吊的是什么救星。
陶田二人收了一会,忽听门外欢呼声起,手上顿松。
厅上各人一齐走出,只见阮士中与曹云奇站在崖边,双手此起彼落,忙碌异常,仍在收线,原来丝线上缚的是一根较粗的麻绳。
待那麻绳收尽,又引上一根皮麻混编的极粗绳索。
众人一齐高呼,七手八脚,将那根粗索缚在崖边两株大松树上。
刘元鹤道:“咱们走吧,待我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