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5/8)
便听温老爷子厉声说:“梓言,我真是把你宠坏了,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这婚是说离就离的吗?别的事你要胡闹都行,唯独这一样,绝对不行!”
温梓言不依的看着他:“爸——可是我不爱他了,难道要我们一辈子绑一起吗?”
温老爷子脸色愈加阴郁:“我不管你爱还是不爱,你要是再提一句离婚,我就打断你的腿把你锁在家里!”
话说得狠戾绝情,是在训梓言,但那目光却若有似无的扫过雷允泽。他知道,这也是他的岳父在给他的警告。
傅玄栎护着女儿,忙帮着劝:“就是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一点不知道轻重?离婚这种事是能闹着玩的吗,传出去叫你雷伯伯听到多不好。我看这几天你也别回去了,待在家给我好好收收心,这都任性成什么样了!”
又对雷允泽说:“允泽,你要是近期工作不忙,也留下来陪陪梓言吧。你们小俩口上回连蜜月都玩几天就赶回来了,这回要不就请几天假出去玩玩,当散心也好。唉,小俩口能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闹到了离婚这步不可,看把你爸气的,赶快赔个不是,前面酒席都还没散呢。”
话说到这份上,雷允泽自是知道今天不宜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觉得无力,这样拖下去,依然不会有结果。在他下定决心要离婚时,不是已经考虑到这些了吗?为何现在又想退缩?
手无意识的抓在桌角上,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家人,不仅是这里,将来回到雷家,他又要怎么面对父亲和母亲呢?他只觉得无力。
看雷允泽没有动作,傅玄栎又催温梓言:“看你这丫头,把允泽给气的,还不给我过来!”又对雷允泽说,“梓言这丫头小时候叫我给惯坏了,难免有点娇气,你是男孩子,平常就让着他一点,她要再这么无理取闹,妈妈会教训她。”
说着就把温梓言往雷允泽身边推。可是温梓言就是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傅玄栎是恨铁不成钢,点着她额头说:“你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非得跟你爸和我怄是不?”
雷允泽终于抬起头来,声音有点艰难:“妈你别说了,不关梓言的事,其实是我……”
“是我一定要和他离婚。”温梓言仍旧是打断他,丝毫不惧的迎着老爷子的目光,“爸,妈,你们忍心看我一辈子的幸福就这么毁了吗?我心里没他,我们结婚到现在根本连同房都没有过,怎么可能给你抱外孙!”
一席话,让两个长辈都睁大了眼睛。傅玄栎反应过来,握着女儿的手,反复的感叹:“丫头,你怎么这么糊涂?”
而温老爷子只是紧紧瞪着她:“混帐!既然这样,你当初干吗吵着闹着一定要嫁?婚姻大事岂能当作儿戏?”
温梓言嘭的跪下,抱着父亲的腿,哭求:“爸,女儿错了,女儿现在才知道当初错得有多厉害。求求你原谅女儿这一次……就让我们离了吧。”
温老爷子气得直哆嗦,盯着跪在地上的自己唯一的女儿,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狠狠踹开了她,离开时也只丢下两个字:“胡闹!”
傅玄栎急忙上前扶住她,雷允泽亦向她伸出手来,温梓言只是看着那手,并未接过,借着母亲的力气撑起来,说:“妈,我对不起你。求您就原谅女儿这一次的任性吧。”
傅玄栎叹了口气,拿她没有办法,只好说:“我就是同意了,亲家那边也不好交待啊。两家几十年的交情了,难道就为了你一个小辈毁了吗?”
雷允泽忙说:“这事上我也有责任。我家那边我会想办法解释清楚,另外伯父那里,我也会再找时间亲自说服他。说到底,是我对不起梓言。”
他甚至迫不及待的改口,已经不再叫“爸、妈”,而是改称“伯父、伯母”了。温梓言本来被父亲那样训斥也没有觉得想哭,这回眼泪却有些不受控制的往外涌。
傅玄栎一直是知道他们二人的矛盾的,听他最后句话说得还算实诚,只得点了点头,说:“做父母的,没有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的。你们真是执意要离,我也不会反对,但我还是希望你们俩都仔细考虑清楚,毕竟你们还小,以后的日子都还长着。”
雷允泽最后说:“伯母,谢谢你。梓言就拜托你照顾了,我还有点事,就不多留了。”
他走得很快,在她还没意识到之前,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庭院中看不见了。
温梓言怔怔的看着,眼泪一滴滴落下来。她其实并没想通,甚至到前一刻,都还是不愿意离开他的,只是他决绝至此,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傅玄栎仿佛懂得她的心意,张开双臂将她揽入怀中,带着怜爱的责备:“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呢?”
她一动不动的埋在母亲怀里,这么多年来,最了解她的,永远只有母亲。她的确是傻,傻到以为只要嫁给他,总有一天,他会爱上自己。可是感情终不是时间就能决定的,她当初就是太傻,才会犯下这个错。
雷允泽说到做到,第二天就单独见了温老爷子。那天他们在书房谈了很久,温梓言不想下去,连他上来她都没有开门看一眼。后来还是佣人来告诉她,雷允泽已经走了。
她下楼,父亲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到她,语气已是很平淡,没有那天在花厅里的愤怒,只是脸色很疲倦:“梓言,刚才允泽已经把你们的事都跟我说了,他一力把责任担了,还让我不要责备你。”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爸爸是老了,不懂得你们年轻人的爱情了。你要是真的觉得不合适,就离了吧。”
她说不出话,刚要张口,声音已经哽咽:“爸……”
她依偎着父亲身边坐下来,就像回到小时候,她在父亲的怀抱里,那样温暖,父亲的大手抚在她发上,说:“其实爸爸一直知道你和允泽闹得不快活。你妈帮你瞒着,我也知道你吃了不少苦,年轻的时候,多吃点苦是好的,以后做事才不会这么草率。跌倒了没关系,至少这个家的大门还永远向你敞开着,爸爸和妈妈都希望能看到你再站起来。”
她不知道雷允泽是怎么向父亲解释的。那天父亲还是雷霆大怒,今天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但他总有自己的办法。
事到如今,她是真的放下了,她曾经以为她要的幸福在他那里,于是她义无反顾的投进去,撞到了南墙仍不肯回头,如今撞得头破血流,也只有这个家才肯再次收纳她。
她反握住父亲的手,只是说:“爸爸,请你原谅我。”
够了,真的够了。如果这是一场荒谬的错误,那么让她来结束它吧,就算那根拔出来再痛,也有痊愈的一天,她不想再待在无望的深渊里,继续腐烂下去了。
离婚的事不胫而走,毕竟那晚在宴席上,他说了不该说的话,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就这样传到雷少功的耳朵里。
这天下午,他本来待在夏小北这里,准备带她出去走走,电话突然震起来,他一看来电号码就变了颜色,走开一些才接起来,果然是父亲的秘书长打来,叫他现在无论在哪,立刻赶回家。
夏小北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望着他,他挂了电话朝她走来,无奈的抚了抚她的头发,笑着说:“今天不能陪你了,有点急事要处理。”
夏小北似懂非懂的点头,可是眸子里流露出明显的失望。
他想了想,又说:“你想去哪,我让司机送你去吧。不过得让佣人跟着,不然我不放心。”
她脸上立刻露出开心的笑来。
其实她真的很像个小孩子,这么容易就露出情绪的表象,让人猜出心思。
雷允泽走后,佣人扶着她下了电梯,坐进车里。她想去墓园看看,可是佣人说那里太远,又是郊区山脚,风大对她身体不好,只好漫无目的的在市区闲逛。
车停在西单的马路边上,因为她执意要吃兴旺茶餐厅的水晶虾饺和蟹仔烧卖,佣人只好下车去给她买。
正百无聊赖的等着,突然有人叩车窗,反光板降下,外面的人取下墨镜,竟然是当红电影明星萧媛!
夏小北有些意外的看着她,只见她一直招手眨眼的,好半天夏小北才意识到她可能是要自己放下车窗,有话要说。
她不明白自己和这个大明星会有什么交集,唯一的可能,就是这辆车。是雷允泽最常开的那辆玛莎拉蒂,连车牌都还挂着沪axxx666,以前萧媛和雷允泽的绯闻正打得火热的时候,她也看到过一些,脑中还有印象,于是转头望向司机,司机配合的降下了车窗。
车外闷热的空气一下子涌进来,萧媛微笑向她打招呼:“哈啰,夏小姐。”
夏小北也回以一笑,仍用莫名的眼神打量她。
萧媛突然俯下身子,在距离夏小北很近的地方压低声音说:“跟我出来,我能帮你完成你想做的事情。”
夏小北一怔,更加惊诧的望着她。只见萧媛已恢复常态,对司机打着招呼说:“我和夏小姐是旧识,站在路边聊天不方便,想进去坐一坐。”她指着路边正对的星巴克招牌,“就在这里,你可以看着,不会让她走丢的。”
那星巴克实在是近,落地窗户离他们的车子也不过五米不到的距离,透过车窗能清楚看到坐在窗前的顾客的每一分动作。司机犹豫了一下,似在征询夏小北意见,夏小北也很茫然,但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司机亲自下车来扶她到星巴克内,等她和萧媛坐下,他就点了杯咖啡,在她们不远的位置坐下,紧紧盯着她们。这种闹市区本不能停车,不过就冲雷允泽那个霸道的车牌,恐怕交警也不会随便开罚单。
夏小北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司机,又转过头来看着萧媛,示意她有什么话就说吧。
萧媛却不紧不慢,为两人各点了杯咖啡,又吩咐服务生拿来纸和笔。等咖啡上来,她才把纸笔放在她面前,笑着说:“我知道你喉咙出了点问题,说不了话,有什么就写在纸上吧。”
她倒是对一切都了若指掌,夏小北接过笔,首先在纸上写了句:“你想对我说什么?”
萧媛也不拐弯抹角:“上回在医院的一面之缘并不是巧合,其实从我在雷少口中听到你的名字起,就一直在关注你。当然,他不可能亲口在我面前说到你,是我在他熟睡时听到罢了。”
夏小北怔怔的听着,雷允泽熟睡时会叫她的名字吗?她觉得实在不可思议。
萧媛仿佛看出她的疑惑:“很好奇吗?他在梦里会说你什么。”
夏小北不作言语,只是沉默看着她,那涂了唇膏后如蔷薇般娇艳的双唇一开一合,吐出几个淡淡的字:“他说:小北,我恨你。”
夏小北一怔,这样的话,依稀很熟悉。在她下定决心要嫁给绍谦的时候,他就曾经这么说过。她一度以为他会不择手段的阻止他们的婚礼,甚至主动向雷老爷子坦白一切,害得他头上挨了那么一下子,可是他居然什么都没说,甚至连她和绍谦的订婚宴他也没来。一切都那么风平浪静的过了,她以为真的是过去了,可如今听萧媛这么一说,才知他是真的恨她的,甚至在梦里都不忘。
萧媛说:“他为什么恨你,我想原因你肯定比我更清楚。这次你的遭遇我也有听说,作为一个女人,在丧夫之后,又失去孩子,我很能理解你的痛苦。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一步呢?如今你没了孩子,又被他圈禁起来,说好听点是照顾,其实和囚犯没有区别吧?这一环扣着一环,看似理所当然,其实仔细追溯源头,不难发现,不过是一场精心布置的局,而结果,一目了然,他达到了报复的目的。现在,你是否觉得生不如死呢?”
夏小北很平静的听着萧媛的分析,只是到最后,连握笔的手指都在颤抖。
在手术的时候,她的确听到一个酷似他的声音说:保住大人。
那时候丧子之痛让她失去常理,将一切痛苦都归咎于他。
事后,他无怨无悔,连日来悉心照顾,加上护士和佣人们的解释,也让她慢慢觉得一切真是场误会。
可是如今萧媛的这番话,她一句也反驳不得,他竟然真是恨她的,不惜用她和绍谦的骨肉来报复她。
而她也真的被他报复到了,这种痛不欲生,她再不愿体会第二次!
万事有因必有果。只没想到她种下的孽缘,却让她腹里的孩子尝受了苦果。
她用颤抖的手在纸上写: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又怎么会知道?
萧媛不无得意的翘起唇角:“因为在他彻底对你失去兴趣之后,身边的人,就只有我一个而已。我不敢说他爱我,但他最信任的人,绝对只有我一个。他甚至打算和他的夫人离婚,只是因为他觉得委屈了我。我告诉你这些,只是为了两全其美。人常说因爱生恨,他一天对你还恨着,我就一天不能踏实,所以我放你走。我知道你不爱他,你走了,他才能忘了对你的恨,而你也可以重获自由。”
她写: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我?
萧媛说:“我只能帮你点明关键,具体怎么做,还要看你自己。”她从皮包里取出一包粉末,那样子,看起来和咖啡里加的白糖差不多,因此一直盯着她们的司机也并未注意。
她说:“这是酒吧和夜总会里常用的一种幻药。服食以后短时间会四肢无力,出现幻觉,但绝不会产生其他不良反应。你只要趁没人的时候把这个给他吃了,就可以逃出来。逃出来之后,我建议你去找他的母亲,我想她一定有办法把你藏起来,藏到一个雷少这辈子也找不到的地方,而且她一定很乐于帮你这个忙。”
夏小北接过那包粉末,很快的塞进口袋里,手指仍是冰凉。萧媛的话提醒了她,的确,无论她逃到哪里,雷允泽总有办法把她找出来,但如果有人从中干预,那就有可能让他一辈子找不到自己。而能够办到这件事又愿意帮她的,只有秦书兰。
萧媛又坐了一会,首先起身离开,走时将写有夏小北笔迹的那张纸一并带走了。她刚离开,司机就起身过来,问夏小北是否要离开。
她点点头,步伐更加虚浮,手指无意识的伸到口袋里,触摸到那一袋粉末,便抖得更加厉害。
佣人早已买了茶餐厅的外卖回来,闻着那香气四溢的虾饺,她却忽然没了胃口。不远处就是个大卖场,她指了指高处挂着的沃尔玛的牌子,司机立刻会意,送她上车,将车开到了超市门口。
佣人陪着她一起下车,不知她要买些什么。很意外的,她竟是径直往蔬菜生鲜区方向走去。自从伺候这位小姐以来,几乎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今她竟要买菜?
佣人有些不知所措的要阻止夏小北伸向鲜鱼的手。这周围又腥又臭,小姐怎么习惯?
她不知夏小北不过是个最平凡的女人,也会讨价还价,也会洗手做汤羹。
转了一圈下来,夏小北已经买好一条活鱼,两颗菜心和几只番茄。
付钱的时候,她在纸上写:打个电话给雷先生,让他今晚回来吃饭吧。
佣人莫名的点头,心想小姐买这些,该不是要做饭给先生吃?
雷允泽按照电话里说的来到郊区的高尔夫球场。远远的,就看见父亲背对着他,在绿草地上挥杆。从这个角度看,他动作矫健而有力,一记优雅的标准杆,一杆上果岭,围观的几个老球友都在为他鼓掌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