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上一页 回目录 收藏 下一页

大结局(4/8)

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了,你陪我回去,让爸爸高高兴兴的过个寿辰,离婚的事咱们商议后再想个最妥当的办法,让两家长辈都能接受,好吗?”

这是她最大的让步了,那一晚他提出离婚,她在客厅坐到天亮,其实就已经想通了一些事情。

有些人,注定是留不住的,如果现在他们没有结婚,也许她还是他最好的梓言妹妹,他会带她出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什么最好的都想着留给她,可是结婚以后,他对她就只有恨,是两家的长辈和她亲手逼着他答应了结婚,所以她自食苦果了,如今落到这步田地,也是她咎由自取。

电话那端,他沉默良久,转过身时,那道纤细的身影不知何时已不在客厅里了,他心神一乱,匆忙说:“明天……我看情况吧。”

电话喀一声挂断,她费尽心思恳求,只得来他似是而非的答复。

回到屋里,雷允泽四处寻找夏小北,佣人看见了忙说:“小姐说累了,先去沐浴休息了。”

他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电视上正在放购物广告,大约是电视剧演完了吧。

身体泡在浴缸里,今天出去走了一趟,出了一身汗,这回绵密的泡沫将身体掩埋,清香的味道让整个人都轻快起来。

这些天连洗澡都要被佣人监视着,夏小北觉得她根本不是被当成病人看待,只是一个囚犯。也许是今天雷允泽法外开恩,终于肯带她出去放放风,所以连佣人们也开明起来。

这样想着,她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缓缓闭上眼,再闭住气,一点点向浴缸下沉去,水面逐渐上升,一点点漫过她的下巴,鼻尖,眉毛,最后是头皮。水下的世界十分安宁,窒息的感觉缓慢袭来,她的脑子里其实是空白一片,然后逐渐浮现出那一晚和绍谦在“片代川”相约吃散伙饭的情形。

他说:你不觉得今晚星星特漂亮么?

她才想起来抬头,透过天花板镂空的玻璃,能看到一片紫红色的夜空,是的,印象里那就是一片诡异的紫红,因为污染,因为格外多的霓虹,将那小小的一方天空照成深紫色中透着异样的暗红。这样的颜色,即使有星星,也淡得几乎难以分辨。她却忽然就想到一部电影中的台词。

很矫情很矫情的一部文艺片,她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看的了,唯独记得这句台词:

小时候,看着漫天的星星,当流星飞过的时候,却总是来不及许愿;长大了,遇见了自己喜欢的人,却还是来不及。

那时候,绍谦露着一脸莫名的表情,问她是什么台词。她就知道他一定没看过那部电影。她想起电影的名字,一时语塞,便不想告诉他。

那时候,她满心装着的是另一个男人。

那时候,她是约他出来吃散伙饭。

而那部电影的名字,叫《停不了的爱》。所以,她没有告诉他。

可是,若干年后,她当真应了这部片名,他们不仅没有“散伙”,还差点就结婚了,她爱他那样深,即使他不在了,也停不下来。

绍谦,怎样,才能停下来呢?

她有些迷茫而困顿的睁开眼睛,水下的世界很模糊,什么也看不清。她的长发在水面上散开来,像是从丛生的海藻,黑黝黝密密的一片。

雷允泽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意识:她又想自杀!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夏小北感到胳膊被人狠狠的拽着,然后整个人都被拉出了水面,她用力的呼吸着,好像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但又似乎意犹未尽。即使狼狈的咳嗽,也忽视不了那一直胶着在她背上的灼灼目光。她本能的拉过条浴巾,将自己湿漉漉的身体裹上。

可是他在意的完全不是她现在光溜溜的身子。他只觉得害怕,那天浴室门被分开后,映入眼里的那一幕血红还历历在目,他愤怒的揪紧了她的手腕,厉声问她:“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为什么一定要死?你要什么,你说啊,只要你说的出,我都能给你!你为什么一定要去死?”

她只是伏在浴缸边上,虚弱的咳着,她发不出声音,回答不了他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而她也不想回答。她要什么?她只要绍谦啊,他能给吗?也许是想笑,可到了嘴边,却只有更剧烈的咳嗽。

他终于是败给她,软下声音来:“请你好好的活下去,就算是为了绍谦,我也有责任照顾好你。”

听到他这样说,夏小北才稍稍抬起头看他。她并没有要寻死啊,只是那样比较适合安静的思考,只有那样她想起绍谦时才不会流泪。温暖的水底可以包容许多,包括,眼泪。

雷允泽一直固执的攥着她的手,直到她反复的点头,确定不会再寻死,他才放心离开。

小小的闹剧收场,她也没了心思继续洗澡,将身上擦擦干净,就换了睡衣出来了。这样一闹她的睡意也全无,用毛巾将头发擦得半干,然后站在窗前,凝望着外面的黑暗。今晚的夜空其实很漂亮,是幽幽的墨蓝色,漫天的星光异常闪耀,不似记忆力那晚的模糊和寡淡。也许是因为到了夏天的缘故吧。

门,突然被人打开,从窗玻璃上模糊的影子就可以看出是雷允泽。

他走进来,缓缓站到她背后,手拈起一缕她的头发,问:“怎么不吹干?”

她是答不了他的,也不想回头,就这么一前一后的站着,玻璃上可以清晰的看出两个人的容颜,彼此都在通过玻璃上的影子打量着对方。

有点可笑,明明离得很近的两个人,却通过这种方式互相凝视。但,这的确发生在他们之间。

许久,夏小北首先打破这种僵局,转过身来,眸子里的意思再明确不过。她在问他怎么还不回去。

雷允泽却兀自把玩着那一缕湿发,仿佛完全没看到她的眼神,低声说:“我帮你把头发吹干吧。”

然后不等她拒绝,就取了吹风机过来。他吹得很慢,风档是打到最小,柔和温暖的风缓慢抚过耳垂,能感到他的手指轻轻撩起她的发,一点点仔细的吹着。卧室里只听到吹风机嗡嗡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持续响着。

夏小北依然凝着窗外,神思不知飘往何处。吹风机嗡嗡的声音已经停下很久,她还未察觉,直到玻璃里那两重影子离得很近,几乎要重合在一起,而他温热的气息已经喷洒在她红红的耳垂上。

她一怔,回身时不意外的擦过他胸膛,那样子,从远处看就想两个轻轻相偎的情人。她扬起头,想要退后一点,他的吻已经落在她唇上,大手更是预先一步托住她的背。

唇上的酥麻让夏小北为之一颤,其实这么多天与雷允泽共处一室,沉睡时他经常亲密的抱着她,她也只当完全不知,装傻充愣过一天是一天。可是这样清醒着状态下的亲密,却让她突然感觉到了恐惧的味道,他的气息越是近,越让她有种灾难灭顶的感觉,像是惧怕什么,立刻挣脱了他的怀抱,连着向后退了好几部,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警惕的打量着他。

雷允泽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对还深陷在阴影里的夏小北来说无疑是一种伤害,他微微欠身,用愧疚的眼神看着她,很慎重的说:“对不起。”

她没有理他,径自走到床上,躺下,然后用被子蒙住头。

除了对不起,他也说不出更多的话来,只好帮她关了灯,带上门。今晚他没有留在这里过夜,走时叮嘱佣人一定要看好夏小北,密切注意房里的一丁点动静。他生怕夏小北一时想不开再次自尽。

可是没有人知道她怕的是什么。

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呼吸渐渐困难,脸涨得通红,却不敢出来。

她在怕什么?

她甚至不敢说出来。

那潜藏在心里的魔鬼,在他的吻落下的那一瞬间,几乎就要跳出来。

如果那一次是她酒后失德,把雷允泽当成了叶绍谦,那么这些天呢?

他们每日在一起,她该是恨他的,可是却恨不起来,只好劝服自己说,因为他是绍谦的兄弟。

更因为他们眉眼上的相似,她为他夹菜时,想的是绍谦,甚至对他笑的时候,心底里都期盼那是绍谦。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那些作祟的魔鬼,她紧紧的掐着心口,她不能让它们再冒出来,她已经失去了绍谦,她不能再做一个道德败坏的女人,再对不起他。

温家老爷子的寿辰,自然是十分慎重的。温辛一早就请了活动公司筹划,宴请的宾客按照老爷子的吩咐,只邀请相熟的几家。这些人当中,一些是当初和温老爷子一起奋斗的战友,一些是后来官场上的朋友。

雷少功身体不便,也亲自挑选了礼物,让秘书长送到雷允泽那,千叮嘱万嘱咐他务必要把礼物和贺词带到。温梓言更是早早的就打电话到他办公室,说会亲自过来等他下班。就算他想找理由推脱,也是不可能了。

晚上七时,温梓言准时挽着丈夫入场。全场的目光自然集结在这对令人艳羡的新婚夫妇身上。半年前,温、雷两家联姻,在京里头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傅玄栎更是十分热络的站起来,说:“就等你们小俩口了,还不过来坐,马上就可以开席了。”

温老爷子也是旧式作派,宴席采用的是中式酒席,十二个人围着张大圆桌,凭着身份关系,分了几桌,主桌上坐的自然是温家一家,除了温老爷子、温辛和傅玄栎外,还坐了几个和温老爷子同辈分的老战友,余下两个空位置,自然是留给雷允泽和温梓言的了。

几个老前辈看到两人相携走来,纷纷笑不绝口,温梓言甜甜的一个个叫过去,轮到雷允泽的时候,还有人夸他:“同样是生儿子,你看少功这儿子就比我家那兔崽子争气多了,生意做的大江南北都是,老温你选女婿果然是有眼光。”

傅玄栎笑着打趣:“我倒希望他别这么争气,你知道生意人的,一忙起来都顾不上家,梓言不知道得受多少委屈呢。”

这话说得若有所指,温梓言看了眼雷允泽,见他并未在意,才拉着他坐下了。这种宴席,酒水来回敬着,根本吃不到什么。加上雷少功缺席,父亲那份酒,就只有由他代了。

他酒量本是极好,一斤白的下去,也不见变色,今天也许是心不在焉,又或者担心着夏小北,频频闪神,喝酒也十分急躁,几圈下去,玉色的面容上就有些泛红了。

温梓言在底下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问:“你还行吗?不能喝的就挡掉吧。”毕竟桌上都是长辈,真能挡掉的也不多。只好朝温辛使眼色,希望大哥能出来救场。

谁知她还没说话,一长辈就指着他俩说:“瞧这小两口感情好的,一桌上还要说悄悄话,什么时候添个娃娃来抱啊?”

也是喝得多了,都口没遮拦起来,一席话说得温梓言面色通红。大家便七嘴八舌讨论起孩子的话题。傅玄栎也握着她的手,似提醒一般:“这女人啊,除了丈夫还是得有个孩子才算圆满。有了孩子,男人也才懂得顾家。”

温梓言只好娇声说:“妈,这都说到哪去了,八字还没一撇呢。”

连温老爷子都不乐意了,想是急着抱外孙了,借着酒气说:“都结婚半年了要是连一撇都没有,那你们这半年都干什么去了?”

“爸……”温梓言想阻止,可是看雷允泽的脸色已经不对。

便听见他说:“我们从来没想过要孩子。”

声音不高,但足以让整桌的人都听见。一桌的气氛瞬时就变了,杯盏间不知谁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傅玄栎好像一下回过神来,笑着打圆场说:“瞧这孩子都喝醉了,你们继续喝继续喝,我去看看叫后面准备点醒酒汤。”

站起来的时候,又在温梓言胳膊上一戳。温梓言还在发呆,这时看到母亲的眼色才反应过来,抓着雷允泽的胳膊站起来说:“真是对不住各位伯伯了,我扶他到后面休息,一会再过来。”

雷允泽当然是没醉,但眼前的事情麻烦得足够他头晕了,他明显看到温老爷子眼底的阴霾。只是起身,故作脚步虚浮的样子,任温梓言扶了下去。

一到后院的花厅,傅玄栎就停下步子,沉着脸问:“你们俩又是怎么怎么搞的?闹什么别扭要在你爸寿辰上置气?”

温梓言闷声不说话。雷允泽只觉得倦了,这样逢场作戏、粉饰太平的日子,他真的觉得腻了,以前不反抗,是觉得他们这个圈子,日子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可是看到她和绍谦那样相互扶持至死不渝的感情,他才明白,那种只要一个人的,除了她别的都成了将就的独一无二的爱情,是真的存在的。

他也会渴望,渴望一份只属于他的感情。而不是这样将就的,得过且过的过日子。

他反复的想通了,终于张口说:“对不起,我们不是闹别扭,我和梓言打算……”

“我们打算离婚。”一个声音抢先说了出来。

这句话,是他一直想说的,但就要脱口的时候,却是另一道声音,在他之前说了出来。

傅玄栎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女儿,温梓言仰着脸,没有一丝犹疑的说:“妈,我和vincent不适合,我们早就已经商量好要离婚了。今天是爸寿辰,本来不想说的,但是vincent工作那么忙,我怕今天不说以后又没时间带他亲自来跟您说了。”

傅玄栎仍是不相信:“可是当初不是你说爱惨了他,求着妈一定要给你说定这门婚事吗?”

温梓言露出被揭漏丑事的尴尬表情,撒娇的叫了句:“妈——那时候我还不懂事,小女孩哪懂什么叫婚姻啊。更何况你女儿我这么心高气傲一个人,怎么容得下自己丈夫三天两头闹绯闻。妈,我是真的不爱他了,我一定要和他离婚。”她带着点倨傲和厌恶的神情指着雷允泽,撒娇的语气就真的好像一个刁蛮任性的富家千金一样。可是三天前她不是还哭着求他不要离婚吗?

雷允泽怔怔看她,不敢相信她忽然就转变得这样快,甚至还把事实说成是她主动要求离婚。这样在温家人看来,离婚的责任方反而是温梓言。

傅玄栎没办法的看着被自己宠坏的女儿,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谁说离婚?我不许。”

门外站着的,赫然是温老爷子。

温梓言立刻收起任性的模样,她这套也只能对傅玄栎用用。
上一页 回目录 收藏 下一页
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