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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8章 与花同眠(1/3)

第698章 与花同眠

那是顶方盖红轿,轿身之上漆有展翅翱翔的金凤。

轿夫停放下轿子。

轿帘却没有被掀开。

轿中果不其然地传出了于公公的嗓音。

高扬却又柔和的嗓音。

“呈上来。”

于公公说呈上来的意思,自是由兜率帮帮主笑面弥勒亲手将“者”字金印呈递入轿。

笑面弥勒便也是这么做的。

想必双方都觉着任何客套寒暄都显得多余,是以都直入主题。

笑面弥勒只身近前,四个轿夫一动不动,没有退到一旁,也没有要掀轿帘的意思。

笑面弥勒单指转动起手帕,待于添走近十五丈内挥手甩出!

“请于提督过目!”

再照花太香一推的指令,化作密密麻麻的花雨向谢飞倾泻而去!

影佛也总算看清了敞开轿帘后轿中的景况。

于添一出现,似也重新赋予四个柱子般的轿夫以灵魂。

但谢飞的对手就是花太香。

在其双手没入轿帘的刹那,似乎又有一股轻风从轿内吹出。

先是回环倒飞一阵,随而在空中肢解分散为片片花瓣、根根花轴。

回想起一些过往片段,恍然道:“原来,封辰是死于你手。”

花太香的嘴上咬着朵白蔷薇。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便如朝阳般从东面宫墙处飘身飞来。

说来也奇怪,本如暴雨倾盆的漫天花瓣在逼近谢飞还剩三尺之距时便像是撞入了无形棉絮中。

花太香更是面无血色,心口一点樱红在青衫上逐步绽放,手中还握着那根桃花枝。

双手合十,一触即分。

青的白的红的黄的。

化作万千丝缎或碎片纷扬至空中七八丈悠悠飘落。

四个轿夫终于也散开了些。

左侧扫腿的轿夫被“三只手”托起身子顺势扔往影佛身后。

笑面弥勒朝东面一道宫墙拱手道:“那便多谢于提督了。”

抬眼看去,于添在离他们尚有不足二十丈时落地,不紧不慢地走来。

一人被冲拳击中心窝,一人被顶膝撞中后脑勺,一人被双掌拍中胸肋,一人被扫腿蒙了脸!

所幸四人都练过横练外功,结实抗打,内功根基扎实,仅是出现了短暂的不适和发懵,立马又组织起第二次攻势。

可“花蟒”的身躯总能迅速填补,断躯重生,再与他的剑斗个难舍难分。

至于笑面弥勒是被那股狂风给碎尸万段了,还是给狂风刮到九霄云外,轿中人并无从判断。

花雨中谢飞和花太香隔着半丈相向而立。

谢飞面色惨白,手中的葬花剑已垂指向地。

四个轿夫动了,向着同一个目标发难。

见已稍占上风,便趁热打铁,以二十四节气花阵加紧攻势,徐徐积攒优势,图取胜势!

芒种花阵,玉簪已过了花期,花未开恰如簪头。

但谢飞并没心思去理会那反常开花的折断花枝。

几次三番想撇开“花蟒”,欺近花太香。

都绕开了笑面弥勒,直朝影佛冲去。

笑面弥勒在莆田郡时显露过一次“真容”,此次进宫得于公公特赦免于摘下面具,声音却得同那老迈形象相符,否则也有欺瞒之意。

于添道:“可惜皇上今日龙体抱恙不便叨扰,而且弥勒帮主也没将金印带来,咱家只能先把二位请出宫了。”

花太香好像听到了这些年来最好听的笑话,不禁笑得前仰后合。

毕竟那轿子炸毁的威力实在不小。

如此也教花太香有充分时间与余地做出避让。

笑面弥勒把所谓“金印”从血污中踢出,那方形金块叮叮当当地滚动着绕画出个不规则的血色圆弧,咚隆倒地,现出原形。

飞旋至谢飞三丈外,片片花瓣方才脱离花芯花轴,席卷向谢飞!

如此再三,花太香送了四朵木芙蓉,为谢飞布下无所不至的霜降阵,进一步限制其行动空间。

整座御花园的花,因他袖袍一挥而舞,随他手指所向而战!

……

得到允许的笑面弥勒不再有任何迟疑,双手托着金印穿帘而入。

嘴边擒笑,折下干枯的桃花枝,抖了个剑花。

于添那高扬柔和的嗓音响起。

影佛立定未动,朝他攻来的四个轿夫却围绕着他转了小半圈,分别将各自的头一招喂给了各自同伴。

十数息之后,花瓣尽成齑粉,花轴皆为烂泥。

数息之后,才隐约听得十余丈外大殿石阶扶手上的石狮子咣当坠地。

那一片片深红花瓣似罩冰霜,花瓣尾端渐趋变白,像是染了寒症之人的舌头。

质地柔软触手丝滑的红色手帕仿佛变成了可在十余丈外伤敌害命的飞轮飞射向于添!

这金块当然不会是“者”字印。

他们也很是识趣,知道自己四人的对手是影佛。

“好身手!”

再分开时,双手已非双手,而是十双手,百双手!

合着影佛那黝黑的肤色、怒目金刚般的神情、脑门上似有如无的戒疤以及一身黑袍,瞧来宛若尊千手黑面怒佛!

他剑法一变,以鱼死网破的架势带动着芒种“花蟒”和霜降“飞霜”直朝花太香去处而去。

缠绕过笑面弥勒那双裹在手套中的手,像是把无形枷锁将之束缚住!

于此同时,轿内吹出的轻风骤然变为狂乱之风,由头温顺绵羊变为愤怒狂狮,嘶吼着向前冲刺、腾跃、扑出!

金色绸缎质地的轿帘转眼间便被这股狂风撕得粉碎!

于添讶异道:“噢,还有这事!咱家只听此人自称宫竹马,善口技,觉得有趣,便请来玩玩,哪知对方竟有这层身份!这么说来弥勒帮主铲除此獠可是大功一件,咱家定为你请功!”

大的小的尖的扁的。

后方拍出双掌的轿夫被“两只手”扯往影佛右手边。

即便葬花剑不是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却也是实打实的利剑,可那尺长桃花枝竟未被斩断,甚至还冒出了几处粉色花芽!

不待一脸疑惑的谢飞发问,便听花太香哂笑道:“曹大家的巨著已传诵千载,无数女子将之视若闺中不可不读之书,风尘女子尤爱其中故事与诗词,区区一首《葬花吟》,她们无聊时能品,她们卖笑时能唱。你只是将所创剑法强套入诗词中,又何必高高在上,自以为是!”

后者则多少要教于公公失了身份。

至少影佛是这么认为的。

啪~啪~啪!

当四分五裂的残碎轿子七七八八零落一地,悠扬轻缓的拍掌声环绕于殿宇广场之间。

大半朵花都已爬满血色的白蔷薇!

谢飞一抹右侧下颚,果真有滑腻感,再看手上血迹与那白蔷薇的血色如出一辙。

见轿中的于公公说了三个字后再无任何指示。

因为他的视线全在花太香脸上、嘴上。

片刻沉寂之后,于添回道:“既如此,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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