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3/4)
“什么时候?”
“前两天。”
他垂下眸,眼睛眨得很快。
时绿一眼就看出他在说谎。
他很紧张的时候,眼睛总是会眨得很快。
不过她现在也没心思去计较这些。
什么时候知道的,已经不重要了。
“你既然知道,就应该明白,我不会感谢你救了我。”
时绿依然静静望着他,漂亮的桃花眼里如同一潭死水。
许宿野慌乱地握住她的指尖,“时绿,你别再这样了,我害怕。
看着你那样闭着眼睛,怎么叫都叫不醒,我真的好怕。”
“放过我吧。”
沉默片刻,最后时绿叹了口气,声音很轻,甚至带着祈求。
她很少露出这么脆弱无助的一面,扎得许宿野心口生疼。
许宿野看向她,声音轻颤,“我知道你难受,我带你看医生,吃药好不好?
我陪着你。”
“我不想这样。
阿野,你放过我吧。”
像是突然被踩到了底线,许宿野的呼吸变得极不稳定,他死死盯着她,眼眶深红,疯狂而偏执,“我不准。
你必须活着,怎样都要活着。”
“可我真的很痛苦。”
“痛苦也要活着。
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时绿不再开口。
许宿野弯下脊背,床单被眼里流出的液体打湿。
时绿知道他容易心软,所以故意这么说,想让他放弃。
可他不会放弃她,死都不会。
在医院那几天,许宿野每天都尽职尽责地守在床前。
他在旁边桌上处理工作的事情,还要抽空看着时绿。
许宿野整日提心吊胆,生怕她出什么差错。
长时间的紧张焦虑,再加上睡眠不足,他渐渐变得消瘦,锁骨比以前更加突出。
时绿不理他,吃饭换药也不配合。
每次都要他费好大的劲,才能让她勉强吃下去一些。
她的情绪极不稳定,发病期的她很暴躁,经常弄伤他。
他只是默默承受着,不躲不避,手臂上都是被她抓挠出来的痕迹。
许宿野知道她一心求死,也知道是自己剥夺了她选择的权利。
所以他毫无怨言。
说到底,是因为他自己承受不了失去她的痛苦,所以才逼着她继续活下去,尽管活着对于她来说,更像是一场折磨。
他才是最自私的那一个。
私下里,许宿野听到那些护士们的窃窃私语。
“我就没见过那么作的女人,饭不好好吃,打吊瓶也不配合,干脆死了算了。”
“她好像有抑郁症什么的吧,还是别这么说了。”
“什么抑郁症,我看就是她自己想不开,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
“那个男的是她老公吗?
长得好帅啊,还那么深情。
那女的作成那样,他一次都没发过脾气,还一直亲自照顾。”
“能来咱们医院,可不止长得帅,资产也丰厚着呢。
那女的身在福中不知福,死了正好给别人腾位置。”
许宿野听到这些刺耳的话,心里痛苦又愧疚。
四年前,大家对这些病症的偏见,比现在更甚。
可想而知,时绿确诊的时候,心里有多绝望。
而他却在那个时候抛下了她。
在时绿一点点坠入深渊的时候,他没有拉住她的手。
想到这里,许宿野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给池越发消息,问他时绿有没有做过危险的事。
池越:【刚确诊那时候,她可能是接受不了吧,吞过安眠药,差点救不回来。】
猜测被证实,许宿野像是一瞬间被投入冰冷的湖水中,铺天盖地的黑暗和寒冷朝着他挤压过来。
时绿不是接受不了生病的现实,是接受不了他的离开。
他差点永远失去她。
许宿野跟医院上层打了电话,那几个说时绿不好的护士,再也不会出现在这家医院。
回病房之前,他去洗了把脸。
许宿野走进门,时绿甚至没有看向他。
她只是静静坐在床上,看向窗外,眼神无波无澜。
他陪着她坐着,从日上中天坐到晚霞绚烂,又坐到天黑月圆。
像很多年前那样。
出院以后,许宿野基本上二十四小时看着时绿。
他把家里所有的危险物品都丢掉了,厨房里也一把刀都没留,三餐都是让助理送过来。
时绿拒绝去医院接受治疗。
她不配合,精神科的医生也拿她没办法。
度过发病期后,时绿的情绪看上去稳定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样暴躁。
许宿野每天都在家里待着,时绿忍不住问:“你不用去公司吗?”
从她出事那天起,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
“公司不忙。”
许宿野漆黑的眼直勾勾地看着她,片刻也不敢挪开。
明明他的手机都快被打爆了,助理每次来找他也急得不行。
那么大一个公司,怎么可能一天天没事干。
时绿喝了口水,把纸杯放回桌上,没拆穿他的谎言。
家里现在连玻璃制品和陶瓷制品都几乎没有了,碗换成了木头的,水杯都变成了纸杯,塑料杯。
出院后,时绿倒是没再继续做什么危险的事,饭菜按时吃,伤口换药也不排斥。
她每天的生活很规律,吃过饭就看书,要么就查看文献写论文,看上去一切正常。
可这依然不能让许宿野放下心来,他怕跟过年期间那次一样,这些都只是骗他放松警惕的假象。
许宿野除了能趁时绿休息的时间,稍微处理一些事情以外。
其他时间,他根本不敢分心,只敢一直盯着她。
晚上时绿稍微翻个身,都会让他瞬间惊醒,在黑暗中关注她的动向。
就连她去洗澡,他也要每隔两分钟问一声。
如果没得到她的回应,他会立刻用钥匙打开门进去。
几天下来,不只是他筋疲力尽,时绿也快被折磨疯了,每天都处于爆发的边缘。
这天时绿从浴室出来,把擦头发的毛巾用力丢在他身上,冷声质问:“你这是在囚-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