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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围攻(三十四)(1/4)

很多时候,自以为消息灵通的人,反而是最后知后觉的。

侯德尔便是如此。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侯德尔的一个“同乡”就火急火燎地找了过来。

这同乡也是军官学员,只不过,跟侯德尔的关系实在算不上有多亲密。

因为侯德尔是先当了兵,然后才被推荐成为预备军官。

而他这位“同乡”,却是直接考进来的。

至于同乡之谊这种玩意,那就更是无稽之谈。

二人原来的身份一个天、一个地,要是在过去,对方都不会拿正眼瞧“猴子”一下。

此次围城战,二人也没有被分到一处驻防地。

再加上侯德尔本质上是个心高气傲的主,从来不屑于攀关系、搞交际。

所以两人也就是互相知晓姓名来历,勉强混了个脸熟。

可这回,对方却主动找了过来,悄悄跑到垒墙外,央求哨兵去叫侯德尔。

一头雾水的侯德尔出了大门,立刻就被对方拉到没人的地方。

四下张望了一番,同乡目光中带着一些期待,舔了下嘴唇,神秘兮兮地说:“我听人讲,血狼来诸王堡了。”

侯德尔一愣,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谁说的?

阁下要是来前线了,我还能不知道吗?”

同乡流露出一丝失望之色,不过还是解释道,“千真万确,血狼昨天下午到的,先在新城外看了一圈,晚上就上了玛吉特岛。

好多人都看到他了。”

对方言辞凿凿,搞得侯德尔也不自信起来。

随即,一阵委屈涌上侯德尔的心头——阁下来了前线,怎么能不招呼自己这个“亲卫”一声呢?

反倒是让这些外人先知道消息。

侯德尔越想越不爽,看面前的同乡也越来越不顺眼了,他拉着脸,没好气地问,“你大清早跑过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同乡一时语塞。

他来找侯德尔,是为打听消息的。

却没曾想,侯德尔知道的,比他自己知道的还少。

“还有事?”侯德尔转身抽腿,“没事我还有事,走了。”

“等等……”同乡紧忙拽住侯德尔。

侯德尔皱起眉头,“干嘛?”

同乡经历了一番激烈的内心斗争,咬着嘴唇,犹豫再三,吞吞吐吐地说:“还有个事,你应该也不知道,我可以跟你说,但是你得保证,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告诉别人……”

“保证不了,”侯德尔甩开同乡的手,气得直发笑,“你爱说不说。”

同乡被呛得脸都变成了猪肝色,憋了好久,最后一跺脚,把侯德尔强行拉到自己身边,嘴贴耳,从牙缝里挤出了短短一句话:

“枫石城丢了。”

就像是把两膀胱水强行灌进一个膀胱里,侯德尔的大脑被塞爆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愣片刻,他一把推开同乡,“你他妈疯了吧?



枫石城在哪呢?

怎么也轮不到枫石城啊!”

“小点声,”同乡急得快哭了,恨不得拿拳头给侯德尔的嘴堵住,“别让别人听着了。”

侯德尔的大脑稍微冷静了一下,这次轮到他仔细张望了一圈,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他才开口,“你跟我说清楚,怎么回事,怎么就……丢了?”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据说是联省人从镜湖直接坐船杀上来了,还把咱们的后路给抄了……我害怕啊,所以才来找你,看看你知不知道什么情况……”同乡眼泪汪汪地看着侯德尔,“咱们该不会,要……那个了吧?

我……我才刚当上军官啊……”

“你还不是军官呢,”侯德尔冷冷回答,他最瞧不得别人的窝囊样,“这些事,谁跟你说的。”

“这你就别管了。”同乡对于自己的消息来源倒是非常忠诚,不管侯德尔如何逼问,死活不说。

侯德尔的头盖骨已经快要裂开了,枫石城丢了、后路被抄了可能导致的后果就像一团乱麻似的,把他的心都占住了,怎么理都理不清楚。

混乱中,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些消息一旦传播开,必定会对士气造成巨大的打击。

他必须要阻止。

侯德尔强压下内心的不安,一把揪住同乡的衣领子,几乎是在脸贴脸的距离上,咬牙切齿地发出威胁:

“听好了,这些话,不准再告诉别人。

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

就算是真的,也轮不到你到处传。

再让我听到你胡咧咧,我非把你牙都敲掉不可。”

同乡冤枉委屈至极,“我是好心才来告诉你。”

侯德尔也有些愧疚,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拍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于是他只能硬着心肠,继续呵斥,“听清楚我的话没有?”

同乡点了点头,失魂落魄地走了。

目送同乡离开,侯德尔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驻防堡垒里。

帐篷外面,正在煮麦粥的小马季雅瞧出侯德尔的情绪不对,撂下吹火筒,关切地问,“怎么了?”

坐在铁锅旁边,原本哈欠连天的克劳德,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侯德尔本想跟克劳德和小马季雅说,但最后还是把话都咽了回去。

他不是不信任他俩,而是觉得说了也没用。

与其让他俩跟着自己担心,还不如干脆不说。

所以他勉强挤了个笑脸出来,摆了摆手,“没事。”

“粥快搞好了。”

“我没胃口,”侯德尔一溜烟钻进帐篷,重重地倒在了毛毯上。

小小的营地里,大家都像往常一样,在忙着打水、弄早餐、晾毛毯、烤靴子,一切都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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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德尔的心里却平静不下来,同乡带来的坏消息就像一块大石头——不,是两块大石头,叠着压在他的胸口上,让他喘气都不舒坦,让他没有心思做其他的事情。

虽然,对于同乡的话,侯德尔心里还是不信居多,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听着帐篷外面的其他人忙活的动静,侯德尔甚至有些羡慕一无所知的战友们了。

他不禁想:要是阁下是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一定是该吃吃、该喝喝、该说说、该笑笑吧。

可侯德尔实在是做不到。

气得他坐起来狠狠给了自己两耳光,一边打一边在心里大骂自己:“侯德尔,你他妈怎么就装不住事呢?”

听到帐篷里传出的脆响,克劳德掀开帐帘冲了进来,“咋啦?”

侯德尔肿着脸颊,“没事。”

“没事抽自己嘴巴?”克劳德竖起大拇指,“那你可真是这个!”

小马季雅也钻进了帐篷,手里还提着汤勺,他怯生生说道,“有什么事,你就跟我们说呗?

就算我俩不能帮你想办法,也比你一个人堵着好呀。”

侯德尔满腔愁绪涌上心头,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

突然,他灵光一现——没证实的流言,不能随便告诉战友,但是向上级汇报,总没问题吧?

侯德尔一下子来了精神,忙问:“小白脸呢?”

“小白脸”,是侯德尔给他最敬爱的教官卡达尔·拉格雷先生上的尊号。

“开会去了,刚走,”克劳德的好奇之色愈浓,“到底咋了?”

侯德尔的嘴巴张开又合上,反复几次,最后,他往毛毯上一瘫,“我不能说。”

“不说就不说,”克劳德推着小马季雅离开了帐篷,“跟谁稀罕听似的。”

不过走的时候,他贴心地拉上了帐帘。

侯德尔在昏暗的帐篷中躺了一会,始终静不下心,辗转反侧之后,他低吼了一声,又给了自己两嘴巴,然后风风火火地窜出帐篷,跑到垒墙上,守着大门,眼巴巴地等小白脸去了。

这一等,就等了一个上午。

直到太阳晒脑瓜顶,侯德尔才远远望见小白脸骑马返回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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