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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府兵神威,众叛亲离(1/4)

潘濬既走。

汉军紧追不舍。

一夜数战,吴军丧胆。

潘濬再不敢搞什么层层阻击。

就连他自己都为情势所迫,弃关而走,把邓玄之及数千将士遗在滟滪关中困守等死。

他又怎么敢赌,会不会有别的人因“情势所迫”把他给卖了?

而就连潘濬这个持节督军的太常前将军都弃军而逃,又怎么还能要求其他吴军将士守关殿后?

吴军不能形成任何有效的抵抗。

至次日清晨,汉军竟又破二关,循着山道,追吴军至巫县西北七八里的密林深处。

血腥气混杂着腐叶的霉味,血雾混杂着潮湿的山雾,在清晨的大巴山原始密林里弥漫。

汉军将士经过一昼夜的僵持、苦战、追杀,到此时已是疲惫不堪,饥寒交迫。

傅佥亲率小股精锐追杀在前。

而他身后一里开外,终于有将士再受不了饥寒困乏,就在山道上生火造饭,歇息了起来。

篝火越来越多,炊烟越来越浓,汉军将士终于得喘息片刻。

前方,面覆狻猊铜面的傅佥拄着长枪,站在被吴军溃卒搅得一片狼藉的泥泞山道上。

透过铜面,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看不到丝毫疲惫,唯有鹰犬嗅到猎物的亢奋。

胸膛剧烈起伏,笨重的盆领铠早被他舍弃,这时候穿着一件对于他来说很是轻便的两裆铠。

没有任何人能够穿着一百多汉斤的盆领重铠追杀一夜。

“怎么回事?人呢?!”傅佥看了一眼身后山雾,本该继他之后追来的将士没了踪影。

不多时,后军一名押阵的校尉带领十余亲兵来到傅佥身边,一脸无可奈何之色:

“傅讨虏,实在是太冷太饿、太困太乏了,将士们全都撑不住了,现在…在后面生火造饭!”

傅佥眉头紧锁。

这校尉欲言又止,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壮着胆子道:

“将军,一夜追杀,将士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能再追了,且前头马上就要到巫县,再继续追下去,恐怕遭遇敌伏,不如就此止住,稍事歇息后撤军旋师吧!”

一夜追杀,汉军战果颇丰。

虽然没能斩吴大将,但是沿途缴获的甲胄刀兵、弓弩箭矢、粮秣财帛堆委山积,斩首获生亦有数千。

敌也杀了,仇也报了,缴获也有了,再加上疲惫困乏,将士生出退却之心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傅佥虽心知如此,却还是瞋目瞪视身前校尉,最后不发一言,默默朝身后旋返。

行至后军,柴火烟气与烤饼的香气弥漫在山野密林。

不少将士径直躺倒在篝火旁,赫然是睡了过去,呼噜作响。

“起来!”傅佥声音嘶哑有力,一脚踢在旁边一名靠大树打呼的司马大腿上。

昨日浴血奋战一日,夜里又斩首四级的司马见傅佥如此声色,直吓得一骨碌爬起,睡意全无。

傅佥猛一抬手,向巫县方向:

“吴狗弃关而逃,溃不成军,正是天赐良机!

“数日血战、苦战都熬过来了!

“如今正是追杀残敌之机,忍片刻之疲累,换半生之富贵,你我安能停下?!

“再坚持坚持,随我一鼓作气追至巫县城下!

“纵然有伏,亦当破之!”

那军司马闻声一振,没有再多犹豫便嘶声对左右吼道:

“起来!”

“全都起来!”

“给我继续追!”

“忍片刻之疲累!”

“换半生之富贵!”

“陛下绝不会亏待弟兄们!”

篝火旁。

已经歇息了片刻,身子稍暖,疲乏稍解的士卒们,终于捣熄篝火,抓起半熟的饼子塞进怀里。

有人拄矛起身。

踉跄了一下又被同伴扶住。

傅佥见状皱眉,先是一把扯下沾满血污的铜面,目光扫过一张张疲惫的脸,最后大喝:

“还能持兵为战者,随我来!

“欲暂歇者,留于此地,看押降俘,同守辎重!”

言毕转身便走。

闻得傅佥此言,将士面面相觑。

那名被傅佥踢了一脚的军司马当即披甲持刃,毫不犹豫地跟上,甲叶铿锵作响。

其人本部将士见状,纷纷动作。

有人默默撕下布条,将磨出血泡的手掌和刀柄缠得更紧。

有人捡起地上遗落的水囊,猛灌几口,最后将剩下的淋在头顶,打了个寒战后顿时精神了几分。

渐渐地,一个、两个、十个…百个,越来越多将士穿甲持戈,默默汇入行进的行列。

原本还欲再作休息的将士,见袍泽们全部奔着战功去了,赶忙挣扎着起身,拖着仿佛灌了铅似的双腿跟了上去,不欲落于人后。

傅佥没再理会后军,亲率数百还能疾走的锐士,当先钻入了东面的密林当中。

山路越发崎岖。

古木参天,遮挡天日。

藤蔓如巨蟒青蛇,缠绕垂落。

遍布山道的荆棘、剑茅、蒺藜,不断撕扯、刺戳汉军衣甲皮肉,在他们身上留下道道血痕。

潮湿的空气里,嗜血的山蚂蟥被浓重的汗血腥气吸引,从古树藤蔓无声无息掉落,附在汉军身上。

无人有空理会。

只偶尔有人烦躁地一巴掌拍去,留下一个血印。

追出约摸三四里。

前方忽然传来隐约的声音。

傅佥精神一振,加快脚步。

待他率众又穿过一片古树密林,眼前豁然开朗!

一段相对平坦宽阔的山道上,黑压压挤满了溃逃吴兵!

“吴狗,纳命来!”

傅佥暴喝如雷,甚至不等身后将士全部跟上,便已如猛虎下山,挥动长枪直扑过去!

这一声大吼,直吓得前方瘫倒的吴军惊慌失措,魂飞魄散。

此时的吴军,比汉军更为不堪。

一日苦战,连连败阵。

再加一夜溃逃,建制打乱,此刻早已分不清到底归谁统属,不知究竟当听谁之命了。

如若不然,怎会在此迁延不退?

许多人体力耗尽,瘫倒在道旁,任后来者踩踏。

负责控扼鹰愁涧的鲜于丹逃至此处,部曲尽丧,不知死活,此刻被亲兵簇拥着,奋力推搡前方堵塞道路的溃兵,试图清出一条路。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吴狗,哪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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