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余切正在肢解我(2/2)
随着“春雨行动”
在全国范围的铺开,也即余切的募捐行动在前一轮的落幕。
《小鞋子》这一小说终于宣布被沪市制片厂翻拍,它成为余切第一部被翻拍成电影的小说。
这不是因为《小鞋子》最有艺术价值,也不是它最容易拍,而是因为原著作者余切的坚持。
于是,一整个制片厂的都拿他没办法,谢晋苦劝之后也没办法,只能按照他的想法来。
剧组正在招揽演员,因为原著小说基本上发生在少数民族的聚居地,于是这部电影的立项,从一开始就被官方关注,预计当年度拍摄,当年度上映,配合慈善活动,在全国进行半公益性质的放映,这让小说可以供导演发挥的余地更加有限。
谢晋只能和余切抱怨:“我准备三个月拍完这一部电影,然后,我希望你能允许我选一部你的小说来拍摄,这才是我真正想拍摄的。”
谢晋想起当时为了拍《出路》,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请到了和余切有过联系的所有朋友,最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就连大美女宫雪也被一顿斥责了。
余切笑道:“我只是个写小说的,我什么也不能决定。
恐怕要问出版社,问发行刊物,怎么会来问我?”
谢晋啧啧称奇:“今天的《十月》,难道不是你来做主吗?
总编苏玉是你的老乡,副总编张守任是你的个人编辑,‘新现实’是《十月》期刊的最大招牌。
你就是这个杂志的灵魂人物。
在寄给读者的来信中,一半以上都是冲你的名头。”
谢晋还不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新加入来的作家,也几乎是看到余切的发展,才投稿到《十月》的。
管谟业似乎也得有这样一次“接触和折服”
的过程。
他这个人性格倔强,成名的也早,如果没有人压制他,他永远不可能改的。
他和余桦那种圆滑机灵的不一样,余桦让他改文就改文,只要有一口饭吃,管谟业却要求过出版社不允许改一个字。
他要么被外力压服,要么下一次更加的反弹。
余切选择了前者。
于是,在管谟业以为自己稍微有了喘息之后,余切更加变本加厉的要求他。
管谟业可以谈论他愿意创作的任何文学,但只要他出现错误,余切就会毫不留情的指出来。
而管谟业感到自己的文学偶像开始扼住他的喉咙。
“先锋文学?
管谟业,你根本不知道这个文学。”
“你又在聊废土?
这是一个在中国大陆不可能有受众的文学,是我在国外冲奖用的,你不会以为我拿来献给国内读者的吧?
在我们这个十亿人中,有九亿农民,还有一亿工人的社会中。”
“你现在连魔幻现实主义也不能搞明白了吗?
我以为这是你的立身之本。”
重压之下,管谟业只能选择倾泻在小说创作中,他心中隐隐有一种想法:要是我能写出一篇了不得的小说,而余切当时写的却不如我,是不是他就能正眼看我了。
这种想法很疯狂,但是一起来后,就无法抑制,简直让管谟业茶饭不思,几乎任何事情都想不了了。
在激情的驱动下,管谟业几天内就完成了小说的梗概,他将之命名为《白狗秋千架》。
“高密东北乡原产白色温驯的大狗,绵延数代之后,很难再见一匹纯种。”
这是《白狗秋千架》小说的第一句话,很有韵味。
其实,模仿自川端康成《雪国》的“一条壮硕的黑色秋田狗蹲在那里的一块踏石上,久久地舔着热水”
。
显然,这是一个悲剧风格的小说:做了大学教师的“井河”
衣锦还乡,他曾经的恋人“暖”
变成一个贫穷邋遢的普通村妇。
能歌善舞的漂亮女“暖”
,由于一次意外而从秋千上跌下来变残疾,最后嫁给哑巴,艰辛的农作使她变为粗俗的农妇。
“井河”
后来上大学,眼瞎的“暖”
又嫁给邻村的哑巴,生了三个小哑巴。
结尾写“暖”
骗过丈夫去镇上买布,白狗把“井河”
引到了高梁地,暖提出了一个让井河无法拒绝的要求,就是想要一个会说话的孩子。
完全是管谟业风格的小说。
从这一部小说,余切口中的“高密东北乡”
就成了管谟业专属的“文学领地”
,他也由一个四处漂流的文学乞丐,变成了这块领地上的“王”
。
“高密东北乡”
则成为国内当代文学史上的重要地理坐标,就像是现在余切写过的《出路》里面闽南华人离家的乡间小道,或者《团圆》里面黎小军在港地、在纽约等地辗转,嘴里提到过的家乡津门,那是一个无限美好,几乎再也没有回来过,但是永远温情脉脉的地方。
这恰好是他们之间的巨大区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