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深陷泥潭(3/4)
车驶过威尔逊律师事务所大楼时,顶层的灯还亮着。
不知道那位未来的威尔逊议员,此刻是否也在凝视着同样的夜空,计算着良心与利益的交换比率。
长滩港的夜色被探照灯切割成碎片。
苏宁跟在陈永仁身后,皮鞋踩在潮湿的集装箱地板上,发出黏腻的声响。
咸腥的海风裹挟着柴油味,与怀中那份“海鲜进口清单”
形成讽刺对比......
上面标注的“冷冻鲳鱼”
实际是二十公斤可卡因,藏在鱼腹中。
“这批货的买家是圣迭戈的卡特尔残余。”
陈永仁的烟头在黑暗中明灭,“三叔以前负责,但上个月他吃秤头‘被发现了。”
苏宁知道“吃秤头”
的意思????
私自克扣货物。
在三叔这个位置,敢这么做只有两种可能:极度贪婪,或故意挑衅。
“为什么选我?”
海风吹乱苏宁的额发。
陈永仁停下脚步,集装箱阴影中突然走出四个持枪壮汉。
他们沉默地围住苏宁,动作熟练得像排练过千百次。
“测试。”
陈永仁退到灯光外,“这批货价值四百万美元。
现在它是你的了。”
四个枪手同时拉开保险栓。
苏宁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突然明白了游戏规则......
这不是交接,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生存考验。
陈永仁在逼他展现真面目:是任人宰割的非法移民,还是能在血泊中站立的黑帮接班人?
“货柜编号CRKU684213。”
苏宁突然报出一串数字,声音稳得不像话,“温度设定零下22度,海关查验概率7.
3%。”
“三号码头有辆冷藏车,司机叫何塞,他女儿在儿童医院做心脏手术。”
枪手们面面相觑。
陈永仁的烟头划出一道弧线落入海中:“你调查过?”
“想在阿美莉卡活下去必须要知己知彼。”
苏宁解锁手机,屏幕光照亮他冷静的眉眼,“如果今晚出问题,何塞会收到医院缴费短信;
如果一切顺利,他女儿能得到一张康复贺卡。”
死寂笼罩着码头。
远处货轮鸣笛声像某种巨兽的呜咽。
"AKK......”
最终陈永仁大笑起来,笑声惊飞了栖息在起重机上的海鸥。
“明天九点,金龙茶楼。”
他拍拍苏宁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留下淤青,“该安排你认识认识其他‘股东'了。”
回程车上,苏宁发现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死死攥住方向盘,直到关节发白。
后视镜里的男人西装革履,眼中却有什么东西永远改变了。
颐和轩的员工发现老板最近有些古怪。
向来只用薰衣草精油的苏宁,突然在办公室添了瓶Tom Ford的乌木香水。
更奇怪的是,他似乎在用气味划分时间......
白天是清新的药草香,晚上则变成沉郁的木质调。
周三下午,苏宁正在面试新助理时,艾米丽推门而入。
她已经两周没出现在餐厅了,牛仔裤和宽松毛衣替代了往日的职业套装,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消失无踪。
“苏宁,我们需要谈谈。”
她开门见山。
苏宁示意应聘者离开。
当门关上后,艾米丽将一个文件夹甩在办公桌上。
里面是码头监控截图、货运单据复印件,还有何塞女儿的住院记录。
“解释一下?”
她声音里的失望比愤怒更刺人。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文件上,那些黑白影像中的模糊人影仿佛在无声控诉。
苏宁拿起最上面一张照片.......
是他和陈永仁在码头交谈的侧影,时间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
“你派人跟踪我?”
“我是在保护你!”
艾米丽猛地提高音量,“知道三叔在怎么调查你吗?
他雇了前摩萨德特工!”
苏宁走向酒柜,给自己倒了杯单一麦芽。
酒精灼烧喉咙的感觉让他想起码头那晚的海风。
“所以?”
他听见自己说,“商场如战场,多留一手很正常。”
“正常?”
艾米丽夺过他的酒杯,“你管这叫正常?
那个做心脏手术的小女孩是怎么回事?
用病人当筹码也是你‘大医精诚”
的家训?”
酒杯砸在大理石地面,碎片四溅。
一块玻璃碴划过苏宁脚踝,血珠渗入驼色地毯,变成深褐色污渍。
“你知道我父亲为什么选中你吗?”
艾米丽突然平静下来,那种平静比歇斯底里更可怕,“因为他看出你们是一类人??
都擅长把卑鄙包装成不得已。
她转身离开时,带起的气流动桌上文件。
最下面露出一张苏宁没见过的照片:陈天豪在泰国某高档会所,正与一个穿军装的白人举杯。
照片角落的日期是昨天。
金龙茶楼的“股东会议”
更像小型联合国会议。
意大利人、俄罗斯人、日本极道代表,还有几位看似政客的西装男士,围着红木圆桌用各种语言交谈。
苏宁作为新人,被安排在末座。
“先生们。”
陈永仁用茶盖轻敲杯沿,“介绍下我们的新伙伴,颐和轩的苏宁。
’ 十几道审视的目光刺来。
俄罗斯人手臂上纹着双头鹰的光头壮汉用英语嘟囔:“餐厅老板能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