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我想有个家(1/3)
“对于一个人来说,命运的最终结果都是以人的妥协屈服而作罢。
与其纠结,不如接受。
顺畅时好好享受,苦难时默默承受。
人生一世,该你承受的,你一样也少不了。
反正人的一生,总要经受大大小小的磨难,有的人是一阵子,有的人却是一辈子。
慢慢地,苦难的日子就被过成了习以为常,即使长夜漫漫,看不见一丝光亮,也只能不管不顾地摸黑走下去。”
听完许金林讲的故事,李华同学接着说道: 我有一个弟弟,比我小三岁。
我上高中的时候,他上初中。
高中毕业那年我没考上大学,弟弟也没考上高中,我们同时回到老家务农。
我是个十分胆小的人,特别怕蛇,可是农村的蛇又特别多。
这天我和弟弟到田里割麦,一条一米多长的蟒蛇昂着头向我扑来,我吓得扔掉镰刀就跑,同时大叫有蛇!
弟弟闻声赶来,他把自己的镰刀给我,让我在前面堵,他空着手在后面追,一会儿蛇就到了弟弟的手上。
弟弟将蛇缠在自己的手臂上,不知道蛇为什么不敢咬他;如果蛇知道自己必死的话,真的应该咬弟弟一口!
我说的是蛇。
回到家里,弟弟拿起菜刀,正要结果蛇的性命,父亲拦住他说道:“蛇不能沾铁,沾了会有腥气。”
说完从抽屉里找来一根竹片,对着蛇颈便往下一划。
竹片滑下一气呵成,蛇皮整个脱落,蛇肉分成两半,蛇头被割下来扔在一旁。
这时妈妈拿来一口石锅,石锅不常用,放在屋檐下接雨,妈妈洗了好一阵才将上面的绿苔洗掉。
准备停当,锅里倒满水,锅下塞满柴。
清水里放上白花花的蛇肉,父亲又到屋后扯了把野葱,一会儿香气就弥漫了整个屋子。
邻居们闻到香味知道我家在煮蛇,个个跑来看热闹;父亲心知肚明,叫大家都一起尝尝,听说吃了蛇肉可以解毒。
1989年的时候,桃园中学一位老师退休,杨兆成校长介绍我去代课,教初三数学。
初三学生分成两个极端:一类想考高中,学习特别认真;一类混毕业证,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有些十四、五岁的同学甚至偷偷谈恋爱。
当时班上有个名叫邓美丽的学生,成绩特差;不过她喜欢打扮,每天涂口红,抹胭脂,有时头上还戴花。
因为经常留级,十八岁了才上初三。
她成天疯疯颠颠,与男生搞打说笑。
我不是班主任,也不大管她。
后来有一天,我在批改作业时,邓美丽的作业本中出现了这样一张纸条: 亲爱的李老师:您好!
自从您到我们校任教,我便不由自主地爱上了您,如今已到了忍无可忍俗不可耐的地步。
英俊少年哪个不善钟情?
妙龄少女谁个不善怀春?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羨仙!
您象雨露一样滋润着我的心田......
没有你,我就无法生存......
我对她根本没有什么意思。
我将纸条撕碎扔进纸篓,好像没有这件事一样。
邓美丽见我没有反应,以为我默认了。
以后不管中午或者晚上,她总是到我宿舍请教难题!
学生请教,我不能不讲给她听。
她一边向我微笑一边连连点头,鬼知道她有没有听得进去。
当时马建国同学也在我们校里,他一心想跟张琳琳老师谈恋爱,张琳琳对他爱理不理的,马建国也不好意思常去;不过每当邓美丽向我请教难题时,马建国便以不当电灯泡为由,跑到张琳琳宿舍里休息,张琳琳也不好拒绝。
邓美丽不仅课后向我请教难题,有时星期天也到我家里请教。
教师也是人,星期天也要休息,而且以她的成绩是绝对考不上高中的,我辅导也是浪费时间。
这时我便借口要干活,然后到田里转一圈。
邓美丽不走,又向我弟弟请教。
我弟弟初中文化,竟然也真的为她辅导!
不久邓美丽怀孕了,校里劝她退学。
校长又找我谈话,问我是不是以辅导学生功课为名,然后和她发生了关系。
我说我辅导她功课不假,可我没有和她发生关系。
校长不听我解释,叫我自动离职,不然就开除。
我无法解释,只好离职回家了。
从学校回来以后,我跟陈大民一起来到吴江做小工,当时铁狗还没去。
我刚干了半日,就累得气喘咻咻,直不起腰来,真想躺到泥浆里大歇一场。
那时的我全身是泥浆,衣服脏兮兮的。
那一刻,第一次感到生活的疾苦,泪水啪嗒啪嗒地流下来。
等到下班,我饭也不吃,澡也不冲,直赶回宿舍,一头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
直到第二天醒来,才知道自己的手脚裂开一条条深痕,露出模糊的血肉。
我颤抖着身子不敢看。
师傅们似乎都有这种经历,并未感到有何诧异,劝我慢慢来,不要急,过一些日子就会习惯。
师傅们还说,干建筑这行,不要有很高的学历,只要肯出力,受得了苦,人人都能干。
但想当师傅,还需要一些技巧。
我刚到时,领班的让我挑砖、拉浆,这是小工们干的活儿,不仅钱没人家多,还极其辛苦,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赤日炎炎,都得工作,没有多少休息的时间。
很多人受不了苦,晕了过去,或累出病来,甚至连命也搭上。
过了半年,一位姓刘的师傅让我跟他学习砌砖的技巧。
我喜出望外,因为瓦工工资是小工的两倍,一般人不肯带徒。
我当即向刘师傅请教、致谢。
刘师傅高大威武,带我上到九楼的高空,我的脚早就软了,不敢靠近围栏。
刘师傅把我拉上搭架,然后一遍遍地给我讲解砌砖的技巧,又作示范。
我全然没有听着,整个身子如同抖米花,不敢俯身向下正视。
刘师傅痛骂没用,硬要我照他刚才的示范做一次。
我颤抖着手拿起砖头,向下瞄了一眼,脑袋忽然像失了控的飞机,感觉四周摇摇欲坠,眼前还出现了金星黑星,一会儿便晕了过去。
刘师傅叫人将我抬回宿舍。
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尽快学会瓦工本领,多赚些钱。
可我天生患有恐高症,只能在地上干点苦活。
过年从工地回来,有个媒人为我们兄弟介绍对象,她说邻村有户人家母女两个:妈妈名叫吴梅芳,今年四十二,女儿名叫吴小红,今年十六岁。
父母、弟弟推荐我去。
我说十六岁太小了,最起码要等两年才能结婚。
媒人问我想什么呢?
她介绍的是妈妈不是女儿,女儿还在上高中呢!
吴梅芳虽然老了一点,不过模样长得不错,老公王大海出车祸死了,吴梅芳想再招个男人上门,我看你们忠厚老实,所以才来提亲,兄弟两谁去都行。
经不住父母、媒人轮番劝说,弟弟又主动让贤,我也就同意招到吴家。
我们这里有个风俗:男子娶人要花钱,六千、八千不等。
男方入赘也要花钱,不过比娶人要少一些。
经过讨价还价,最后确定我出五千块钱,吴梅芳与我领证结婚;同时我将户口从老家迁出,到新家迁入!
事不宜迟,第二年一月,我请双方亲友吃了顿饭,吴梅芳便与我领证结婚了,吴小红亲热地叫我爸爸。
春节过后,吴梅芳劝我出去打工,因为女儿还要上学,而她只会种田,这个家没钱不行!
听她说得有理,几天后我带上三百块钱,恋恋不舍地离开家乡来到上海!
到上海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