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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2、陈光阳骂专家(2/3)

陈光阳根本不给他缓神儿的工夫。

他三步并作两步蹿到棚墙根底下,抬起沾满泥泞和黄泥的大脚丫子,“哐!

哐!”

照着那厚实的夯土墙就是两脚。

黄土墙上留下两个清晰的泥脚印,墙皮簌簌往下掉灰,但墙体纹丝不动。

他指着墙,冲着赵松柏的鼻子尖一梗脖子: “老帮菜!

瞅清楚了!

这墙!

他妈的老子修的!

材料是老子精打细算算秃噜笔尖子抠出来的!

工是本村老少爷们儿顶着冷风一口唾沫一钉砸夯夯出来的!

钱是本村人一点一点凑得!

浪费鸡毛国家财产?

你他妈的到底是来下乡帮扶的专家,还是来扒坟圈子查岗的?!”

赵松柏被他这劈头盖脸的泥腿子粗话怼得脸皮抽搐,指着陈光阳的手指头哆嗦得跟通了电似的:“你…你是哪个?!

粗鄙!

粗鄙不堪!

简直是对科学的亵渎!

我这是在帮你们指出技术错误!

节约资源!

科学建设!

你们这墙体厚度就是原则性错误!

完全不符合规范标准!

会造成难以弥补的资源损失!”

“错误?

错你姥姥家的祖宗板儿!”

陈光阳“嗤”

地一声乐了,笑容里透着一股子不加掩饰的彪悍和讥诮: “你搁市里头吹着暖气喝着茶水,一拍秃瓢儿定的标准,就比我们祖辈冻掉脚趾头攒下来的经验管用?

零下三十五度!

地都能冻成冰坨子把大树根子掀出来!

你那三十公分的标准,是给南方开的澡堂子定的?

还是给红花班娃子堆尿泥巴过家家玩的?

啊?!”

他声如洪钟,每一个字都像榔头砸在钉子上: “两米墙!

冬天棚里头温度能比你那狗屁标准高上整整八度!

八度!

懂不懂啥意思?!

那就是苗冻成冰棍儿跟保住绿叶子抽穗儿的差别!

是你那几块砖头钱重要,还是我们屯子一冬天嚼谷一家老小的命重要?!”

句句砸在命门上!

赵松柏被噎得脸色变戏法似的来回变,从红到白再到猪肝色。

他身后的几个随行干部和年轻技术员也都面露惊诧,看向陈光阳的眼神不再是看一个乡下汉子的轻慢。

“老赵,别跟不讲理的理论!”

旁边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人皱着眉头开口了。

他推了推眼镜,拿腔拿调地插话,语气带着实验室里特有的刻板,“我是专门研究建筑保温的张教授。

我来说两点核心问题:第一,你这墙体成分比例严重不科学!

黄土比例过高,粘结性差,保温效果大打折扣!

而且稳定性存疑!

两米的纯土墙,冻融循环几次就得裂,到时候就是事故!

严重的安全事故!

科学数据表明,这种比例的结构,遇到强风或者积雪,垮塌风险指数是你们那种‘经验墙’的三倍以上!

懂不懂?!”

另一个拎着文件夹的女干部也板着脸补充,指着墙缝:“还有环保问题!

赵老师刚才说了草苫子。

你们这草苫子哪来的?

破坏了多少山坡植被?

生态效益算进去了吗?

只顾眼前这点保温,破坏山林环境,这是饮鸩止渴!

知道什么叫可持续发展吗?

科学育林懂不懂?”

这俩人一唱一和,直接扣上了“安全风险”

和“环保破坏”

两顶大帽子!

陈光阳根本没被这些新名头唬住,脸上那点痞笑都没变,眼神却更冷了。

带着他们直接走到了村大队边上的围墙。

他猛地一弯腰,也不怕脏,“刺啦”

一声。

徒手就从那厚得吓人的墙根底下、湿冷的排水沟边上,哗啦啦扒拉出来一大块冻在一起、裹着厚厚白霜碱硝的老土坯碎块!

那碎块一看年头就久,是以前旧墙剩下的老墙基。

他扒拉干净泥,把那块冻得硬邦邦、带着清晰裂痕的老土坯往赵松柏眼皮子底下猛一杵。

黑漆漆的指甲狠狠刮着侧面一道几乎贯穿的、触目惊心的冻胀裂纹: “睁开你的专家眼好好瞅瞅!

老碱硝!

硬邦邦的冻土疙瘩!

知道这裂缝哪儿来的不?”

“这是我们之前大队储粮的粮仓!”

他指着裂纹边缘冰晶般的白色霜花:“这是去年开春冻土化冻,刚四十公分的墙,像他妈老母猪拱秧歌一样从里面顶裂开的大缝子!

一冬天的寒气顺着缝儿跟刀子似的往里灌!

苗能承受得住?

你做梦吧!”

他甩手把那半块冻硬的老土坯“啪嗒”

一声狠狠摔在赵松柏脚前冻硬的地面上,碎块炸开,溅起一小片混合着冰碴子的尘土: “你们这些专家,排着队放洋屁挺能耐!

我陈光阳今天把话撂这儿!

墙!

就这么厚!

改不了!

也绝不能改!”

他踏前一步,几乎戳到赵松柏鼻子尖,那股子混着泥血气的彪悍味儿,熏得赵专家眼镜片都起了雾: “你们要是觉得非得抠这点墙泥钱能解市里省里的裤子腰带,行!

你们现场就给我写个批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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