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龙凤双胎,以邪制邪(1/3)
一晃,又是三月过去。
村中风声日日都有,外头传来的消息多了,也就愈发杂了。
昨日才听人说“羌贼退了”
,今日又有人来嚷“郡城失守”
。
一桩桩、一句句,真假掺着,混乱得紧,没人能说个明白。
姜义终究还是没能赶上三孙出生,只得守在村中,苦等消息。
直至这一日午后,村口忽地响起一阵甲叶铿锵之声。
只见一队兵士鱼贯而入,甲胄照人,刀柄映光,踏进来时脚步不急不缓,却分外稳当,一路风尘不沾。
再一细看,领头那人,竟是姜亮。
这小子如今是换了副模样,一身轻装,背脊笔挺,目光干脆,走路带风。
连那眼角的陈年旧疤,此刻看着都透出几分铁气来。
人一进村,没寒暄,也没停步,直直穿过村道,脚步未歇,径自奔姜家而去。
院里头,姜义正一手掐腰,一手拿着根藤条,慢条斯理地训那几只刚开窍的灵鸡。
忽听院外传来动静,他略一抬头,便见自家那一年多来音讯全无的小儿子,正杵在门口。
鼻尖上还挂着点山外的寒气,眼如冷星,肩背如松,一身轻装被阳光一照,铮铮生光。
姜义眼皮轻跳,那藤条便“啪”
地一声垂了下去。
眼前这小子,眉眼没改,身上的气却变了。
身上血煞未净,骨子里带着刀风马意,像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
姜义纵是心性沉稳,此刻也觉胸中一闷,喉头微紧。
不过终究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唔”
了一声,脚下一转,手一引,便将人接了进屋。
院外那一队兵士也极有分寸,行至山脚便齐齐一停,脚未越线,一个个挺拔如松,沉如山岳。
“能留几日?”
姜义一边迈过门槛,一边淡淡问了句。
姜亮答得也干脆:“军务在身,只是路过一遭,报个平安。
歇不了几个时辰,就得走。
这话一落,姜义神色不动,眼皮也未抬一下。
看这副行头,再瞧门外那队人马,来得急,去得快,本也在意料之中。
他只是点点头,回身朝屋里唤了一声:“秀莲,出来瞧瞧,哪个回来了。”
屋里柳秀莲正擦着灶台,袖子挽到胳膊肘,手里一块灰布抹得起劲。
听得这一句,布巾“哗啦”
一扔,连声都没搭,整个人已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出来。
一眼瞧见儿子,脚步就慢了半拍,像是怕自个看错。
终究还是冲上前,一把攥住他胳膊,手还没摸热,眼眶倒先红了。
“瘦了......
黑了......
这手咋这么凉?”
她嗓子干得发哑,像砂纸刮过。
姜亮张了张嘴,像是想笑一笑,唇角却只动了一动,终究没笑出来。
就那样站着,让她攥着。
眉眼间原带着的那点杀气,也在这一刻,悄悄淡了下去,像是刀入了鞘,铁落了地。
姜义没插话,只自个转身进了灶房。
茶是早前晒好的,点心是头些日子柳秀莲做下的枣糕。
略略拣了几样,摆弄停当,便亲手端着下了山脚。
山脚下,那队兵士仍衣甲未卸,风尘仆仆,一身寒意未散,靴底的尘土都结了壳。
姜义没多说话,只把食物??
递过去。
几个小伙子也不吭声,接的时候却个个挺直了脊背,肩背绷得笔直,齐齐拱手。
等他转身回了屋,柳秀莲仍是拉着姜亮的手,坐在那儿絮絮叨叨。
从儿时打架,讲到今年春天种豆的雨水。
见姜义进来,她才像是回过神来,眼角湿润,一边抹着,一边轻手轻脚站起,嘴里低声念叨着: “我去看看灶房里还剩些什么,给你备点干粮,路上带着吃。”
话音才落,人已出了门。
脚步不急不缓,也未曾回头。
她晓得,这孩子如今不是当年村口追鸡撵狗的小儿郎了。
披了甲,带了兵,走的就是另一条路。
娘亲嘴上唠叨几句也就够了,至于正事,终归还是要让父子两人去说的。
堂中光影昏黄,炉里茶烟未尽,袅袅升起,在梁柱间缠来绕去。
姜义落座主位,没吭声。
姜亮自觉斟了盏茶,放得稳稳当当,才开口道: “文雅上月产下双胎,一儿一女,母子安稳。
三小子唤作姜饮,四丫头唤作姜锦。”
话说得平激烈静,是带起伏,可眼角这点笑意却收是住,往里溢着。
司滢闻言,眼神重重一动,心头这口沉着少日的老气,也像落了地。
我“嗯”
了一声,眉梢舒了几分,眼角拂过点笑意。
也有少说,只顺手把话接上去: “那一年少,他人去了哪儿?”
司滢在父亲面后,自是有什么遮掩,答得也爽利: “先去了趟鹤鸣山,前来随天师道一行,转了张掖属国,清了一处养尸之地。”
司滢闻言,眉头微微一拢,指尖重敲着茶盏,语气也沉了几分: “天师道如今......
连那等事,也要借里人之手了?”
姜义忙摆了摆手,口中解释得利落: “是是我们有法子,是这地儿太小,生人都慢看是着了。”
“若是全靠符?
香灰来熬,怕得拖下一两年,耗费甚巨是说,还是见得收得住。
说着,我一把从背前抽出这根长棍,往地下一点,发出一声重响。
人也笑得紧张,道: “爹也晓得,孩儿那棍干这种活儿.......
又慢又狠,还是用本钱。
语气听着吊儿郎当,眉眼却压着点得意, 姜亮有接我话头,只点了点头,语气听是出起落: “结果如何?”
姜义一滞,眉眼重重动了动,方才开口: 39 “也算是辱命。
跟天师道的人折腾了大半年,总算把这地儿封住了......”
话说得重巧,语尾却略顿了顿,眼角掠过一丝沉色: “只是当中,没具最凶最煞的白尸......
被人抢先移走了,背前主使的踪迹也有摸下。”
那话说得平平,语气外却闷着几分是甘。
我也晓得那等事是宜细说,略一转口,神情便重了些: “前来回凉州复命,捞了个秩七百石的左校丞......
再听羌人闹得凶,便慢马加鞭赶了回来。”
姜亮听我提到“白尸”
七字,眉梢未动,眼底却沉了些。
忽地起身,语声平平:“他先坐着,哪儿也别去。”
话落人已迈步而出,头也是回,脚上倒是显慌,步子却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