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岂能由天(1/3)
【大乾康元七十一年、三月二十八、酉时、徐府前厅内】
胡依依听得徐恪的脚步声已从前院穿过前厅,正向后园走来,她见毛娇娇兀自赖着不肯离去,当下急道: “你要再不走,我就不救你的明月姐姐了!”
“那我要是走,大姐就答应救明月姐姐了?”
“你快走吧!
要是被小无病撞见,小心他把你抓进青衣卫去!
先前,他已经放了你一回了!”
“那你到底救还是不救嘛?”
“好好好,救救救!
大姐答应你,救人还不成?
不过,你得答应大姐一个条件!”
胡依依忽然灵机一动,说道。
“什么?”
毛娇娇听得胡依依之语,隐约已经猜着了这位“小无病”
到底是谁,再听到“抓进青衣卫”
的话,心里面更是隐隐有些发憷,她朝四周的院墙望了望,已打算伺机纵跃而逃。
“要救人可以,你得答应大姐,从此不得与小无病行你这‘和合之术’!”
“什么呀!”
毛娇娇一跺脚,脸上顿时现出一阵红晕,原来,这位“和合金仙”
亦有害羞之时。
“小无病快要到了,我先去截住他,你赶紧翻墙走人!”
胡依依说完,便不再理会毛娇娇,径出了榛苓居的院门,便直往后园赶来。
于是,胡依依刚走进后园,恰正赶上了徐恪自前厅走了进来。
而她身后的榛苓居中,此刻若有人抬头望向房梁的话,便会见一只红白两色的小花猫,“喵”
地一声,窜上了墙头,三纵两跃间,便已然不见…… 原来,毛娇娇擅长的隐身之技,利用她人形与原身之间的转换,恰正是其中之一。
毛娇娇身为一只猫妖,在遁迹与逃身这方面,比之于她二哥陆火离却是方便了不少。
若是她二哥陆火离,也学她这个法子,化身一头老鹿,头长梅花角,四只长腿肉,纵入于闹市之中,不消半刻,便会引来无数人类,刀劈斧砍、飞箭射穿!
鹿肉是精美的菜肴,鹿皮可以制衣,鹿心鹿肝可以入药,而他梅花长角中的鹿茸,更是上等滋补之物!
这样一头浑身都能换钱的老鹿,焉能悠然存活于人类的世界?
所幸,毛娇娇是一只猫妖,而且,还是一只极其可爱的小花猫。
滚滚人世间,有谁会留意一只小猫?
是以,她方才化作猫身,偷偷窜入徐府,悄然从榛苓居的院墙中翻入,非但整个徐府中人,根本留意不到,就连她大姐胡依依,也是无从察觉。
说起来,妖类虽然大多是从兽族修炼而来,然多数妖人,要么原身过于凶悍丑陋,不便在人间随意现形;要么化为原身之后,元神被禁锢于其中,法力无法施展。
唯有这猫妖毛娇娇,按照她师傅教授的法术,非但可以在原身与人形之间随意变换,而且,化作猫身之后,轻灵纵跃,反倒有助于她快速逃脱,随处藏遁。
此刻的毛娇娇,便趁着胡依依转身之际,瞬间又变回了自己的原身,倏然遁去…… 徐恪随着胡依依走入徐府前厅内,便在自家的那张大圆桌前坐下。
这时候,姚子贝已经陆陆续续地上菜加酒,就等着两人来到,便一起开饭了。
徐恪问道,他二弟朱无能与书仙老哥呢?
胡依依便答,这两人时常外出玩耍,三天倒有两日都是在外头吃吃喝喝,这光景,指不定又在哪一座酒楼大吃大喝呢?
咱们只管开饭,且不去管他们。
于是,徐恪便在自家的前厅之内,与胡依依、姚子贝一同用起了晚膳。
他吃了几口姚子贝亲手烹制的菜肴,顿觉滋味清淡可口,极对自己的口味,比之于他青衣卫内的甲餐,不知好吃了多少倍!
他一边吃,一边不住地夸赞道: “小贝,你做的菜可真好吃,就跟小时候我娘做的菜一样,不!
应该说,你比我娘做的菜还要好吃呢!”
胡依依听得“噗嗤”
一笑,心道,小无病,你将女子比作娘亲,那可是对情人所说的话语。
她这时再看姚子贝,却见子贝妹妹虽也是淡淡一笑,但笑过之后,依旧是吃饭,并无多余的话。
胡依依心下又是一阵摇头,暗自叹惜道,哎!
好好的一对璧人,缘何却不能走到一起呢?
难道说,命运弄人,人就只能受命运摆布,不能有一丝抗争么?
这时候的姚子贝,虽在不住地低头吃饭,然心中又何尝不是与胡依依一样的心思?
她见身旁的徐哥哥吃饭这么开心,还将自己做菜的手艺比之于他娘亲,她焉能不感心动?
她心里无数次地问自己,难道,我真的不能和徐哥哥在一起么?
徐哥哥这么好的一个人,他愿意娶我,我为何不肯答应呢?
但她只要一低头看向自己小腹间的微微隆起,心中顿时便如湖面止水一般,不再起半点波澜。
…… 这一顿晚饭,便在一种甜蜜又苦涩,温馨又惋惜的氛围中,匆匆吃完。
晚膳毕,姚子贝收拾碗筷,胡依依挥手示意,便与徐恪一同走入后园的闻雨亭中,饮茶闲谈。
今日春风送暖,比之于昨日的一场奇寒,不禁多了几许温暖与惬意。
两人对坐于闻雨亭内的石桌两旁,品着暖融融的香茶,沐浴着斜阳晚风,心情均不胜畅爽。
还是徐恪先问: “胡姐姐,你今日见了毛娇娇,她怎么说的?”
“九妹说,那个韩王李祚,他是自己求死!”
“自己求死?
竟有这种事?
难道说,这个韩王,他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兴许,他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吧?
因为太舒服,是以就太无聊。
你们人族,但凡无聊到了一定的极限,大约就会不想再活了……”
“这个……”
徐恪挠了挠自己的前额,有些不太能理解,他便问:“胡姐姐,毛娇娇何以就断定,韩王是自己想求死?”
“先前,九妹藏身在翠云楼中,她用了我的法子,即使每晚都在行她‘和合之法’,然她毕竟不再害人。
只是,前天晚上,你们那个韩王却突然半夜来到了翠云楼……”
于是,胡依依便将毛娇娇跟她所言的,韩王强行向毛娇娇求欢,终于元阳脱尽而死的经过,又与徐恪备陈了一遍。
只是,对于毛娇娇不厌其烦所细述的,那一天晚上,他们男女二人行云雨之事的诸般细节,以及那些所谓的皮鞭、铁钩、蜡油、竹签等物,胡依依每到关键时刻,便只能一笔带过。
徐恪听罢,思忖良久,点了点头,道: “如此说来,韩 王倒真的有点象是自寻死路,却也不能怪毛娇娇害人了!”
顿了一顿,徐恪又有些疑惑道:“只是,此人好歹也是大乾的一个王爷,怎地如此恬不知耻,竟深夜前往翠云楼去嫖 娼?
他就不怕,这件事传了出去,有伤他韩王的名声?”
胡依依道:“那是因为,翠云楼本就是他开的!
他前往自家的产业去行嫖,自然有恃无恐!”
徐恪有些不敢相信,道:“翠云楼是韩王开的?
不会吧?”
胡依依道:“听九妹讲,翠云楼里有一个姓裴的总管,长得又矮又胖,而且还是个秃顶,这个裴总管幕后的主人,就是韩王!”
“裴才保?
……”
徐恪不禁大感意外道:“难道翠云楼的总管竟然是裴才保,此人武功尽失,丢官去职之后,居然跑去经营妓院了么?
这也太滑稽了吧!”
胡依依道:“不是这裴才保跑去经营妓院,而是他的主人命他去帮忙监管妓院。
小无病,你想想,那翠云楼听说是长安城里的第一大妓院,我先前将九妹‘卖’给他们,那老鸨随便一出手,就是纹银五百两,那是何等的财大气粗!
韩王手里抓着这么大一个产业,自己又不便出面,交给一个信得过的手下打理,那才稳妥呀!”
徐恪道:“这么说,这裴才保在南安平司的时候,就一直是韩王的手下了?
也难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