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道雷劫落下时，陆无尘已跪地，双膝陷入虚空裂缝。

第六道劈下，他的右臂齐肩断裂，血洒长空。

第七道降临，意识几近溃散。

可他仍咬牙支撑，口中喃喃：“意志……不应只有一种声音……容得下光明，也容得下阴影……这才是真正的守护……”

第八道雷劫即将落下之际，异象突起??

那灰袍人身上的逆眼烙印，竟开始逆转旋转！

与此同时，黑袍人忽然动了。

他抬手一挥，黑焰席卷而出，竟将第九道雷霆吞噬殆尽。

“你……”

陆无尘艰难抬头。

黑袍人缓缓摘下兜帽，露出一张与陆无尘极为相似的脸??

只是更加苍老，眼角刻满岁月风霜。

“我是你未来的影子。”

他说，“也是你终将面对的结局。”

全场死寂。

“三百年前，我也如你一般，坚信意志无私，坚信守护至上。”

黑袍人望着陆无尘，眼中竟有泪光闪动，“可当我发现，意志每隔千年便会重启一次，抹去所有承载者的记忆，只留下一个‘完美循环’时，我选择了反抗。

我被放逐，被打上逆眼，成了你们口中的‘迷失者’。”

陆无尘瞳孔剧震：“重启？

抹去记忆？”

“你以为你们是第一次行走于天地裂隙？”

黑袍人冷笑，“不，这是第七次。

前六次，所有的承载者都被‘净化’，重新开始。

唯有我，靠着剥离意志、吞噬黑暗，苟延残喘至今。”

清风浑身发冷：“所以……我们的一切经历，可能早已重复过无数次？”

“正是。”

黑袍人指向灰袍人，“他之所以被剔除，正是因为他在上一轮接近了真相。

意志察觉到了威胁，便提前将他清除。”

孔宣握矛的手微微颤抖：“那你为何现在现身？”

“因为轮回即将再次启动。”

黑袍人沉声道，“而这一次，意志出现了裂痕??

你们接纳了紫袍人、白袍人，动摇了‘纯净性’。

规则开始松动，这便是破局之机。”

陆无尘挣扎起身，虽重伤垂危，目光却愈发清明：“所以……你的目的，并非毁灭意志，而是终结轮回？”

“不错。”

黑袍人点头，“我要让承载者真正自由，不再成为天道棋盘上的卒子。”

三十五人陷入沉默。

他们曾以为自己是救世之人，如今却发现，或许不过是被设定好的程序，一遍遍执行相同的命运。

良久，清风开口：“若真如你所说，那我们该如何打破轮回？”

“找到意志的核心。”

黑袍人道，“那个被称为‘?

’的地方。

它不是神明，也不是法则，而是一座囚笼??

关押着最初的那个‘我’。”

“最初的你？”

孔宣皱眉。

“第一任承载者。”

黑袍人闭眼，“也是唯一一个真正理解意志本质的人。

他自愿被封印，以维持世界平衡。

可随着时间推移，他的意识被分化、复制、灌输给每一任承载者，变成了如今的‘集体意志’。

而他本人，则被困在‘?

’之中，日日夜夜承受着分裂之痛。”

陆无尘缓缓站起，金光再度流转，修复伤体。

他看向众人：“若这一切属实，那我们真正的使命，不是维护旧秩序，而是解救他。”

“可一旦核心崩塌，世界也会动摇。”

清风提醒。

“那就重建。”

陆无尘目光如炬，“若守护的意义是牺牲个体成全虚假的和平，那这样的世界，不值得守。”

孔宣咧嘴一笑，战意升腾：“总算有点意思了。

老子早就腻了这种走来走去、感化迷途羔羊的日子。”

灰袍人此时也抬起头，逆眼烙印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缕纯净金光：“我愿同行。”

黑袍人深深看了陆无尘一眼：“你确定要走上这条路？

一旦开启，便再无回头。”

“我从未回头。”

陆无尘淡淡道，“我只是，终于看清了方向。”

三十六人并肩而立，意志之力不再单一纯粹，而是融合了金、紫、白、黑四色，形成一道前所未有的混沌光柱，直贯天地尽头。

虚空剧烈震荡，星辰倒转，一道通往未知领域的门户缓缓开启。

那门后，是一片漂浮着无数镜面的空间，每一面镜子中，都映照出不同的陆无尘??

有年少轻狂者，有白发苍苍者，有手持屠刀者，有跪地痛哭者…… “欢迎来到‘?

’。”

黑袍人低语，“这里，藏着所有被遗忘的真相。”

他们迈步而入。

镜海无边，倒影重重。

每走一步，便有一段记忆涌入脑海??

某世他曾为帝王，镇压叛乱却错杀忠臣；某世他曾为隐士，看破红尘却被世人供奉为神；某世他曾亲手斩杀挚友，只因其触碰了禁忌…… “原来……我们都活在他的痛苦里。”

清风喃喃。

“而现在，”

孔宣握紧长矛，“我们要让他醒来。”

最深处，一面巨大的青铜镜悬浮半空，镜中困着一个身影??

白衣胜雪，双目紧闭，四肢被金色锁链贯穿，胸口插着一把断裂的剑，正是承载者最初的象征。

“那就是……最初的我。”

黑袍人跪地，泪流满面。

陆无尘上前一步，伸手触碰镜面。

刹那间，万千世界崩塌，所有承载者的意识汇聚成洪流，冲向那沉睡的灵魂。

“醒过来。”

他轻声说，“该结束了。”

镜面碎裂。

一声贯穿古今的叹息，响彻寰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