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行业基本上都是24小时待命的。

时效就是生命。

尤其是文春社这类舆论八卦媒体，当得知神厕着火的消息后，野见爱丽第一时间向王曜告辞，第二天上午又带着礼物拜访致歉。

在道歉这件事情上...

夜色如墨，江州市的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带。

陈默站在天火网媒总部二十三楼的落地窗前，手指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眼神落在远处某处看不见的焦点上。

窗外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像极了那些年他在城中村出租屋里写稿时，墙上渗水留下的痕迹。

手机震动了三下，是系统自动推送的消息??

【Myspace】

日活突破八百万，单日新增用户达四十三万，其中三十七万来自三四线城市及乡镇青年群体。

这个数字比上周暴涨了近两倍。

他没笑，只是轻轻把烟塞回烟盒，转身走向办公桌。

桌上摊开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内部报表：《关于“对对碰”

直播模式试点数据汇总》。

这是天火文创团队最近主推的新玩法，本质是用情绪价值包装尾货清仓。

第一批测试在木兰街旗下的二十个中小主播直播间上线，七十二小时内成交额破千万，退货率却高达百分之六十八。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流量转化效率提升了三点九倍，用户停留时长平均达到四十一分钟，远超行业均值。

更关键的是，这些用户开始自发模仿主播话术，在评论区组织虚拟“开牌”

，形成了一种原始但极具传染性的社交裂变。

陈默盯着那串红色加粗的数据看了许久，忽然拿起笔，在报表背面写下一行字：“情绪即货币，疯癫即共识。”

他知道，这玩意儿迟早要出事。

果然，不到两个小时，法务部就发来预警：已有三家竞品平台以“涉嫌赌博诱导”

为由向监管部门举报天火旗下主播；同时，微博热搜出现话题#对对碰是不是变相赌博#，阅读量迅速破亿，讨论区一边倒地批判这种“毒害青少年”

的商业模式。

他没急着回应，反而拨通了魏博的电话。

“老魏，木兰街的技术后台能不能做一层隔离？

把参与‘对对碰’互动的用户行为打上标签，单独归池，不跟主推荐流混在一起。”

魏博声音低沉：“可以做，但你要想清楚。

一旦分池，就意味着承认这部分内容有风险。

以后所有资源倾斜都会受影响，广告主也会退缩。”

“我知道。”

陈默靠在椅背上，“但我现在不需要广告主，我需要的是可控的混乱。”

挂了电话，他又打开内网审批系统，亲自批了一笔五百万预算，备注写着：“用于扶持下沉市场素人主播情绪化内容实验”

。

助理小林敲门进来，手里抱着一叠文件：“陈总，网银在线那边来了新提案，说是可以基于Myspace的社交图谱，做个‘信用预支购物车’功能，先试用再付款，主打Z世代冲动消费场景。”

陈默挑眉：“风控模型呢？”

“还在跑数据，初步估算坏账率可能在百分之十五左右。”

“太高。”

他摇头，“压到八以内再报上来。

另外，让他们把芝麻分接口断掉，用我们自己的行为评分体系??

点赞、转发、互关频率、私信热词分析都算进去。”

小林记下后犹豫道：“可是……这样会不会太激进？

万一被监管盯上……”

“怕什么？”

陈默冷笑，“我们现在每一步都在灰色地带跳舞。

你以为天火是什么慈善机构？

它从第一天起就是个诱饵，钓的是那些以为能操控流量的人。”

说完，他站起身，抓起外套往外走。

“去哪？”

小林问。

“见个人。”

车子驶出园区时，雨更大了。

黑色商务七座低调穿行于城市高架，最终停在一栋老旧写字楼旁。

这里曾是某门户网站的地方分站，如今已被星游科技租下作为临时研发中心。

电梯直达六楼，走廊尽头的会议室里，几个人正围坐在投影仪前争论不休。

看到陈默进来，原本吵得面红耳赤的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继续。”

他摆手，“我正好听听你们怎么说。”

说话的是星游CEO李昭，三十出头，戴黑框眼镜，典型的极客气质。

他指着屏幕上的游戏原型演示视频说：“我们按你给的方向做了三个版本，第一个偏二次元抽卡，第二个走硬核动作路线，第三个尝试融合短视频碎片化玩法??

比如每通关一关就能生成一段十秒高光剪辑，自动上传到Myspace和木兰街。”

陈默盯着第三个方案看了很久。

“就这个。”

他说。

技术总监皱眉：“可这类玩法从未验证过，玩家是否会因为传播反馈而改变游戏行为，目前没有成熟案例支撑。”

“有的。”

陈默淡淡道，“抖音最早也不是为了拍戏，快手也不是为了卖货。

工具的意义从来不是它被设计成什么样，而是人们怎么滥用它。”

他走到白板前，拿起马克笔画了个三角形。

“听好了。

我们要做的不是一个游戏，而是一个‘人格放大器’。

让用户在游戏中获得成就感，然后通过社交平台放大这份成就感，反过来刺激更多人进来玩。

这才是闭环。”

顿了顿，他又补充：“而且我要的不只是玩家，我要的是表演者。

每一个角色死亡或胜利的瞬间，都要成为可传播的内容种子。”

会议结束已是深夜。

李昭送他到楼下，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

陈默点烟。

“你说的这个模式……如果真成了，会不会……太危险？”

“危险？”

陈默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笑了笑，“你觉得现在哪个行业不危险？

电商靠洗稿卷死原创，社媒靠算法喂养焦虑，影视圈连剧本都不写了，全靠AI生成大纲。

我们至少还在创造东西。”

李昭沉默片刻，终是点头：“明白了。

我们会加快进度，争取三个月内出测试版。”

回到车上，陈默打开邮箱，一封加密邮件静静躺在收件箱最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