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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天理人情(1/2)

万年县的县令如今是李星原,也是宗室子弟,是前任县令李长宏调任京兆府尹时举荐的。

永安县和万年县的县令可不好干,既要有背景,又要有胆量,不怕得罪人。

李星原是河东王老殿下的嫡三孙,生来是个刚直的性格,嫉恶如仇。

李县令听了兰老夫人的叙述,简直气坏了。

按亲戚关系,他要叫李九一声族叔,可是他不是那种认亲的人,作为父母官,他只认律法和人伦。

刚好,宗正寺新下来的《宗室外戚内规》,对宗室成员和外戚成员言行举止有要求,这种仗势欺人的有处罚条例,可以依法治罪。

就依法把李九和高夫人抓了起来,写了卷宗,交京兆府治罪。

庆王李长德看事情要闹大,有些心虚,就想撤状子,准备息事宁人。

京兆府的李长宏对李九的印象很不好,现在听了这样的事,更是义愤填膺,直接报给了宗正寺。

宣王殿下接到这个案子,把老王爷气得嘴歪。

他自己幼时受过嫡母磋磨,最恨那些当家祖母对庶出孩子残忍迫害的行为。

当然,宣王殿下心中更恨那种对庶出子女不仁不慈的父亲,恨得牙痒。

都说后娘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毕竟不是自己亲生,为了自己或自己亲生孩子的利益,耍狠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一个当亲爹的不管自家孩子,听凭后娘杀害,简直比畜牲不如。

宣王判兰家黑夫人打人是为女报仇,只是有些过激行为,打二十杖,释放回家。

判庆王府赔两万贯钱给兰家,把兰氏以贵妾之礼迁葬入庆王家的祖坟里。

让人狠狠打了李九夫妇一顿,把李九的左手和左腿也打断了。

罪魁祸首的高夫人也没得好,打断了腰,关到宗正寺的牢房里,也不给他们治。

庆王没办法,只能去求帝后。

皇帝看了皇后一眼,示意这个好人她来做。

皇帝想做人情,直看皇后,没想到皇后面如锅底,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传本宫的话,高氏狠毒狭隘,草菅人命,证据确凿,依内规直接杖毙。

嫁妆不许退还高家,全部归入户部,用以慈善事务。”

皇帝皱眉,再看皇后一眼,皇后冷冰冰地回看一眼,接着道:“李九无德无品,不配为人;放浪无形,花天酒地,不配为子;听任毒妇淹死亲女,不配为父。

折磨死贵妾,不配为夫。

李九逐出宗族,家产平分给几个孩子或监护人,包括死去的幼女。”

庆王傻眼了,他愣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之前李九得罪过青衣君祠。

因为那只海东青杰哥,与王元娘和长庚总管起过冲突。

本来嘛,上天有好生之德,好好一只鸟,你不喜欢了就送给别人,或者放生了。

他偏偏把鸟打残废丢弃,显得残忍无德,让人鄙夷。

青衣君祠救护了那只鸟,那是人家的缘分,九弟还偏偏想讹人钱财,把人往死里得罪。

王元娘如今当了皇后,对李九的印象一直很差,现在落到她手里,还能有好?

庆王是真着急了,他分辩:“皇后娘娘,您不能因为一点小恩怨,就对舍弟痛下狠手。

小九一向养尊处优,不会经营,要是把他逐出宗族,他可怎么活呢?”

皇帝有些纳闷,就看向皇后:“皇后,你这个处罚太重了,你跟小九有什么恩怨?

是不是要报复他?”

皇后冷笑道:“说不上恩怨,只是一个小插曲。

不过,从中能看出李九的为人,绝对是个自私凶残,又贪婪无德的家伙。”

皇帝问了庆王是怎么回事,庆王无奈,只能把当年的事一五一十说了,皇帝脸色也不好起来。

那件事不是什么大事,却是让人恶心。

怪不得皇后的脸色不好,这是压根就很讨厌李九,有了机会自然要收拾他。

皇帝讪笑:“不过是一个贵妾,就要把小九逐出宗族,没必要吧?”

皇后目露寒光:“陛下,这是什么话?

东陈虽讲究嫡庶有别,但都很看重自家孩子。

死的那个小姑娘可是宗室的女儿,地位远在高氏之上。

她以下犯上,害死宗室成员,而李九作为她的丈夫,却听之任之,应是同犯。”

庆王道:“娘娘说得对,不过,东陈一向以孝为本,都说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

如今怎么能以一个女儿的死,就处罚她的父亲?”

皇后道:“国有国法,刑律第一条,杀人者死。

因为那些腐儒主张孝义,处处阻挠,才没有办法判决坏人死刑。

只是,这样的人品,怎么配当李家的子孙?

必要逐出宗族。”

庆王脸色苍白,他是看出来了,皇后铁了心的要小九夫妇去死。

小九虽没有当场打死,逐出宗族可是没了根底,小九干了那么多缺德混账的事,要是没有宗族庇护,分分钟有人寻仇,一定会死得凄惨无比。

之后,庆王求了王右相,让他找皇后说情。

没想到,这招不灵,王善先那么大一个人,直接让皇后妹妹训斥了几句,弄了个大没脸。

再见庆王,只剩下叹气,叫他放弃吧。

妹妹从小被父母嫌弃,落下心病,最恨不慈的父母,那个惨死的小女孩,踩在了皇后的红线上。

庆王又找了宣王殿下,宣王听了皇后娘娘让人捎来的话,觉得痛快。

见了庆王爷,只说了一句话:“为兄也是庶出,当年受了什么罪,庆王老弟心中有数。

本王平生最恨不仁的父亲,不慈的嫡母,碰上这样事,你让本王妥协?”

这还不算完,皇后让大理寺下了全国海捕文书,必要找到那个妖僧真悟,把他千刀万剐才能平民恨。

要不是他胡说八道,说不定就不会有这样的人伦惨案。

皇后谁的面子也不给,着实得罪了一批人。

高蚑大人私下跟王右相诉苦:“王相,十九娘不过是弄死了一个贵妾,怎么就把下官的侄女打死了?

皇后是王家人,是不是还记着当年两家退婚的仇啊?”

王右相苦笑:“哪能呢,八百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皇后那么忙,怕是早就忘了,还记什么仇?

兄弟去说情了,没顶用,让皇后妹妹把兄弟臭骂一顿,险些没下来台,在家生好几天闷气了。”

高大人也没办法,两人说起闲话,王相又道:“不怕高兄笑话,老弟这个妹妹如今位高权重,没把当哥的看到眼里。

多少次了,兄弟想给亲生父母求个追封,皇帝都应承了,硬是让她给否决了,差点把兄弟气死。”

高蚑大人心眼多,他对皇后不满意,可也不想真的跟汝南王氏交恶。

看王右相这样说,连忙道:“哥也就是瞎埋怨几句,给高氏本家看的。

这件事啊,十九娘做的是有点过分了。

小妾有错惹她生气,打人骂人都行,再不行把人卖了也行,怎么就生生要了两条人命。

而且,那小孩子还是宗室成员,可不是重罪嘛。”

王右相点头:“就是啊,皇后也是这样说的。

东陈是一妻多妾制度,这妾分贵贱,贵妾往往是低层官员家的女子,至少是平民百姓,可不是奴籍,不能随意打杀的。”

高蚑听了点头,这点他还是知道的。

王右相看他明白,心中略松一口气。

王相道:“高兄,还有一点要注意,兰氏虽是破落了,先祖可是鲜卑贵族,与弘农杨氏、兰陵吴氏都有旧亲,甚至与皇家还有点远亲的关系。

兰氏的两个兄长现在前线跟吐谷浑残部打仗呢,兰氏可是军属,不该动,很容易动摇军心。

等兰氏兄长回来,这件事还有得磨呢。”

高蚑听了这话,身上一阵犯冷,可不是嘛,东陈大乱之后几十年,一直没有打大仗,加上前几年的大旱灾掏空了许多人的家底,低阶武官家里都很穷,兰氏也不例外。

兰氏可是第一任英王的外祖家,跟本朝的唯一的女皇是亲戚。

这还算了,兰氏世世代代练武,在武林中颇有地位。

将来兰氏族人要是在战场上杀出点成绩,进了官场,肯定不会放过渤海高氏。

王右相又安慰:“高兄,你怕什么?

冤有头债有主,主犯高十九娘已被杖毙,李九逐出宗族,已经判得很重了。

再说,高兄不过是本家一个族叔,又不是家主,便是兰氏不依,也只该找庆王和高氏家主或十九娘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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