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小插曲(1/2)
陈宣帝想着,曾侧妃既是个人才,又是一条隐藏的毒蛇,该怎么处理她呢?
放任不管,她太能耐,既能搞钱,又能搞火药,要是她儿子长大了生出野心,这娘俩就说不定敢起兵造反呢。
要是杀了她,难得她是个大大的人才,有许多富民强国的手段都白瞎了。
慈孝皇后的眼光一向超高,她能看上的人,肯定不一般。
曾秀云还是暂时不杀,但却得把她看管在自己身边。
太极宫的书房,新帝在正中主案后端正跪坐着,离主案有一丈左右有几张案几,左边案几坐着齐王李景简和秦贵妃,右边案几上坐着梁王李景明和梁王妃卢氏。
新帝沉着脸,把这几位都看了一遍,把那封信扔下来,嘴里冷笑:“三哥和六弟看看吧,这封从天而降的信,落到了慈孝慧皇后的手中,她临终前托松年大总管给朕送来的,朕看了闹心,也不知是真是假?”
齐王先捡了那信,匆匆看了一遍,顿时脸色发白,头上虚汗直冒,把信给他母妃看了,秦贵妃也是额头见汗,这是走漏了风声,自己完了。
梁王看三哥母子这样,心里好奇,跑过来拿信一看,他的脸色也白了,如果这信上是真的,自己就是个活王八。
一个无种的男人,将来还得早死,多讽刺呀。
新帝看众人反应,一个个慌张狼狈,只有梁王妃卢氏端坐着,面色平静,她不去看信,心中想着,反正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她不爱梁王,一个对你没有一点好的男人,她有什么可关心的?
陛下秘密召见,肯定是不欲张扬,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新帝脸上的笑容很奇怪,又是笃定又是讥讽,把那一包证据扔给秦贵妃和三哥,嘴里道:“慈孝慧皇后早打听清楚了,她生前怕父皇听了生气,帮你们瞒着。
现在父皇归天,她也从容赴死,自然不会让咱们这些活着的人心里舒服。
事到如今,朕也不知所措,三皇兄和六皇弟看看是怎么办才好呢?”
沉默半晌,秦贵妃走了几步,跪到新帝面前:“陛下,妾犯下大罪,知道错了,自当赴死。
你三哥身残志疏,与国与君无碍,可留他性命否?”
新帝想了一下:“可,允贵太妃自裁,当年你放朕一马,如今朕放你儿子一马。
他本就是朕的亲哥哥,母后以前被罪后欺负,无暇顾及朕的时候,贵母妃也照顾过朕,朕从来没有忘记过你的好处。”
秦贵妃叩首谢恩:“陛下,如果可以,给老三一块偏远的封地,让他为国家守边吧。
妾出自秦家,犯下大罪,秦家人也不宜在朝廷中心领兵。
听闻南诏近来内乱不断,有意窥视东陈,让秦氏驻守云贵高原吧。”
新帝道:“准了,此事不可与外人讲,包括秦家,只要秦家不造反,朕不动他们。”
秦贵妃三跪九叩行了大礼,尘埃落定,她汗也消了,面色也平静了,只要不牵连儿子和娘家人,她这个年纪,荣华富贵都享受过了,死又何惧?
梁王面露愤愤不平:“陛下,秦氏这妖妇害得六弟好苦,这样高拿轻放,六弟不服。”
新帝道:“六弟无须太恼,一饮一啄皆是定数。
秦氏的罪过是害了三个皇子,算起来也是情有可原。”
梁王大怒,一定让四哥说清楚,有什么内情,凭什么原谅这个恶毒的女人。
新帝叹口气:“罪后皇甫氏坏事做绝,她的二皇子身体本就孱弱,即便贵母妃不下毒,二皇兄也不是长寿之相。
如今二皇兄已逝,死无对证,贵母妃若不承认也没有实据。
贵母妃害过朕,也照顾过朕,朕如今儿女双全,不想计较。
淑母妃也做了许多坏事,害了不少人呢。”
梁王还是不服,说得再巧,这是谋害皇子的大罪,等同谋反。
新帝道:“三皇兄的腿是怎么出的事,朕也查清楚了,松年大总管亲口告诉朕,是先帝暗示,郑淑妃让人下的手。
先帝与郑淑妃忌惮秦家,却冲无辜的三皇兄下手,人家母亲能不恨吗?
你父母断了人家的腿和继承家业的机会,母债子偿,人家母亲断了你的子嗣,这样算起来,岂不是两不相欠?”
梁王半天无语,他再次后悔了,不是王氏不会生育,而是自己不能生。
生生害死了王氏,落下宠妾灭妻的坏名声,把曾秀云这个妖精弄到身边,最后给自己戴上一顶这么大的绿帽子。
新帝面露讥讽:“六弟呀,你那双儿女,长得跟你还挺像的,也许真是你的也不一定。
大丈夫有顶绿帽子算什么?
喉咙粗些咽下去就好了,反正你死后,他们也哭得悲痛。
只不过,龙州封地在六弟过世后要收回了,总不能让外人白得了王位与封地。
当然,六弟也可以从本族的兄弟家过继一个,朕准其承袭王位。”
梁王气得脸色涨红,不知道说什么好。
新帝看差不多了,下了决断:“梁王侧妃曾秀云,秘密押至宗人府牢房,稍后赐毒酒,对外说是急症过世。
曾侧妃的父亲,贬去庭州当同知,长兄贬为庶人,与父同去庭州,无赦不得再回都城。”
然后就散会了,几个人出宫时,除了梁王妃卢氏,其他三位皆是步伐沉重。
梁王心情复杂地出了宫,去了一趟青衣君祠,给青衣君上了一炷香。
然后在园里转了一圈,牡丹开得正好,尤其是大殿前的那株花王,今年竟然开了五百五十五朵花,有六个颜色,壮观得很,围观者非常多。
自四哥登基后,东陈形势转好,各地都报天灾减轻或消失。
现在只有江南的疫情还在延续,其他地方的旱灾几乎都差不多收尾了。
就有人抓住机会给新帝歌功颂德,说新帝瑞气冲天,得上天庇佑,祖宗认可,东陈前途大好。
梁王在后边的青衣楼上眺望远方,真是山青青水碧碧,风景甚好。
忽然看到后园东角落有一个小院子,坐北朝南的格局,半人高的月季花种成了围墙,竹篱笆门。
院子里有向阳的三间房舍,总体非常清雅。
墙上爬满各种青藤,院里有一个不规则形状的鱼池,用岫岩玉做的边沿,中间立一座不大的太湖石假山,上面也是爬着一些藤蔓。
梁王好奇,叫人来问,说是娇香院,里面种了许多香草,常有王郡公家女眷借住。
这几日有王郡公的义妹王元娘小姐在此借住,元娘小姐喜欢清静,娇香院大多数时间不对外开放。
梁王下了楼到娇香院外边徘徊,听见里面仿佛有两个女子在说话,一个娇俏的女声说道:“姑姑,张思星想让小雪跟他去洛阳,说洛阳也有牡丹园,很漂亮的。
小雪犟不过他,过几天就跟着去,要不,您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有一个稳重的女声:“你们去吧,现在青衣君祠正开牡丹花展呢,这是一年重要的收入,姑姑得看着点。
以前都是你父亲管着,现在他在丰州也顾不上了。
你大哥现在门下省当左侍郎,日理万机的,他又不懂花草,用他不上。”
娇俏女声笑:“大嫂又生了一个儿子,起名王俊,小名淘淘,跟大侄子不一样,可淘气了,比闹闹小时候还闹心。
别看不到一岁,精神可好了,从早闹到晚,大嫂天天说闹得头痛,咬定是随了大哥小时候。
大哥开始还不承认,最后看大嫂要急眼,只好认下了。”
梁王心里一震,他总觉得这个稳重的女声很熟悉,但又有点陌生。
他摇头叹息,王善一早没了,已经十多年了,怎么可能呢?
世上相像之人很多,声音像的人就更多了。
有一伙人闹闹哄哄地上了青衣楼观景,有六七个人,领头之人正是庆王家小公子,人称李九。
他大大咧咧地吩咐上一壶最好的江南雨前茶,再来四碟果子,四碟点心。
赶着侍候的男侍者告诉公子,这需要十贯钱,把庆王小公子吓了一跳,这也太贵了,别看他们家有权有势,公子小姐的月钱也就是十贯。
纨绔子弟最好面子,既然已说出口,只能打肿脸充胖子,心里却恨得要死。
闷闷不乐地喝着茶,也没心观景了,往前一看,梁王殿下在祠里头逛着。
论关系,他要管这位皇子称一声堂兄,赶紧下了楼,给梁王殿下见礼。
梁王殿下第一次来前妻的祠堂,心情很复杂。
偏小堂弟不会说话:“梁王殿下,您怎么有空儿来这里了?
青衣君不是您的前王妃吗,都和离了,您还来给她上香啊?
您可太有情意了。
您知道,这死人也不少赚钱呢。”
跟李九同来的一个无赖赶紧佐证:“殿下,您不知道,这里的花鸟贵得要死,又不当吃又不当喝的,实在没必要买回家。
这里的茶点也贵得要命,一碟果子五百钱,一碟点心也得一贯钱,一壶好茶得两贯钱,还得加上茶位费,真是黑店呢。”
梁王白他们一眼:“堂弟慎言,人家明码标价,你买不起花鸟,吃不起茶点,就随便看看不要消费。
想来,几张门票钱你还能拿得起吧?
要还是拿不出来,就跟你大哥言语一声,长德堂兄应该会帮扶你的。”
说完,叹口气,两手一背,径直回府了。
庆王小公子晾在当地,脸上一红一白的,觉得丢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