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冤家路窄(1/7)
次日,回到馆驿,果然有辽国使节前来回礼。
张叔夜等人只好见礼,见机行事,看契丹人意欲何为。
等那辽国使节走了进来,众人都笑了,果然是老熟人,费无极在东京垂拱殿还差点笑出声来,便是昔日曾怀揣泥土而走的辽国知南院枢密使牛舒温。
张明远、费无极也对视一笑,不知所措,没想到这厮来了。
种浩、种溪更是摸了摸后脑勺,笑而不语。
只见这牛舒温,身穿绿袍,头戴绿冠,两条白色条带在胸前垂着,威风凛凛,昂首阔步,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走了进来。
张叔夜站起身来,上前拱手,道:“不知牛枢密此来,有何见教?”
辽国使节牛舒温挑了挑眉毛,冷笑道:“听闻张叔夜大人出使西夏,我大辽也是不甘寂寞,想来兴庆府会上一会,还望张侍郎,别来无恙。”
张叔夜眨了眨眼睛,看向这厮,笑道:“没曾料想,你辽国如此消息灵通,我大宋使节前脚到西夏,你辽国后脚就赶来。”
辽国使节牛舒温威风凛凛,笑道:“紧赶慢赶,总算到了。
听说昨日比武,有人受伤了,还连夜赶往贺兰山,实在令人担忧。
传出去,还不知世人做何感想。
知道的自然以为不过切磋武艺,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宋使节被西夏高手打败了。”
张叔夜寻思,素闻西夏王妃多契丹人,乾顺就娶了辽国成安公主耶律南仙做王妃,眼下升为皇后。
辽国对西夏了如指掌,也在所难免。
如此看来,果然名不虚传,西夏一有风吹草动,辽国必定首先知道。
辽国使节牛舒温拍了拍手,有两人走了进来。
“是你们?”
张明远大吃一惊。
“居然是你们?”
费无极目瞪口呆。
“你们怎么成了辽国使节?”
种浩瞠目结舌。
“还以为你们开玩笑,居然真来西夏了。”
种溪惊讶万分。
“你们如何是宋朝时节?”
萧勇、萧燕诧异万分,异口同声问道。
“怎么?
你们认识?”
张叔夜指了指张明远等人和萧勇、萧燕,随即纳闷道。
“他们在东京做买卖,认识的。
没曾料想,他们也来西夏了!”
张明远寻思,不可让张叔夜怀疑自己早已与契丹人勾结,故而要搪塞一番,随即给费无极挤眼睛。
费无极马上会意道:“明远所言极是,他们在东京做买卖,夜市上认识的,没曾料想,他们深藏不露。”
说话间,笑了又笑。
“你们如何认识他们了?”
辽国使节牛舒温也一怔,质问道。
“大人,我们去东京做买卖认识的。”
萧勇道。
“哥哥说的没错。”
萧燕点点头。
“萧勇、萧燕,如若让本王知道你们勾结宋朝人,有你们好看。
你们可老实交代,不可隐瞒。”
众人转过脸,有一人走了进来。
此人八字胡须,笑容满面,颇为面善,捋了捋胡须,也质问起来。
只见他身穿蓝袍,头戴蓝冠,两条白色条带飘在胸前,摇摇晃晃。
迈着八字步,昂首挺胸,气宇轩昂,颇有帝王气度。
“义父不必动怒,我们和宋朝人不过是生意上的你来我往,放心好了。”
萧燕嘴上道,心里却暗笑,“本姑娘已然好看异常,义父何必如此。”
萧勇心中虽不悦,可并不喜形于色,依然微微一笑:“义父所言极是,勇儿定当谨记在心。”
这二人口中的义父是何许人也,张明远和费无极面面相觑,颇为纳闷。
盯着眼前这中年契丹男子,打量开来。
“张叔夜大人,你的名声,本王早有耳闻。”
此人见张叔夜和颜悦色,便笑道。
张叔夜回礼道:“没曾料想,辽国兰陵郡王,萧大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这兰陵君王叫做萧奉先,是眼下辽国圣主天祚帝跟前的大红人。
萧奉先笑道:“眼下还是叫国师为好,在你宋朝,本王与蔡京一样,皆是太师,只不过你宋朝叫太师,我大辽叫国师。”
张叔夜道:“本官官职不如国师,不敢相提并论。
也不敢对大宋蔡太师评头论足。”
萧奉先叹道:“素闻宋朝重文轻武,你如此文武双全,却被蔡京、童贯排挤,又是何苦?”
张叔夜一怔,不知这厮此话何意,便笑道:“做忠臣良将,虽说难上加难。
但正是难上加难,才足显难能可贵。
功成不必在我,后世自有评说。
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当光明磊落,虽死无憾。”
萧奉先恳切道:“你可好比范仲淹,不过范仲淹可是做过大官,你张叔夜做芝麻小官,又有何用?”
牛舒温见萧奉先给自己递眼色,便冷笑道:“可不是,我大辽早听说张叔夜名声显赫,可惜还不如高俅那双脚。”
张明远等人面如土色,萧勇和萧燕心里乐个不住,但碍于和张明远等人的情义,便不好当面笑话了,只得叹了口气,一言不发。
张叔夜义正言辞,道:“官职不论大小,皆为国为民。
如若只顾升官发财,即便官运亨通,也不过鸿毛而已。
真金白银再贵,也不如黎民百姓之夸赞。
当官要做事,而非只做官。
官者,管也。
这管不在滥用职权,而在为民造福。
做官当做父母官,而非贪官污吏。”
牛舒温笑道:“中原人历来头头是道,没曾料想张大人如此能言善辩。
本官不和你道长论短,毕竟我等抵达兴庆府,皆在异国他乡。
这西夏虽小,可也要给上三分薄面。
这西夏虽弱,可兔子急了也咬人。
你宋朝不可欺人太甚,毕竟西夏与我大辽也算友邦。
你宋朝几次三番欺负西夏,便是不给我大辽面子。
本官劝你宋朝还是让出横山,让出西宁州,与西夏化干戈为玉帛,免得我大辽兴师问罪。
如若辽夏一同讨伐宋朝,你宋朝受得了才怪了?
‘澶渊之盟’在本官看来,实乃我大辽奇耻大辱。
天祚帝如若听本官所言,和西夏合兵一处,两面夹击,长安和太原,便唾手可得。
看你宋朝要救援哪一个?”
此言一出,张叔夜等人瞠目结舌,没曾料想牛舒温如此口无择言,狂妄之极。
张明远等人义愤填膺却无可奈何,张叔夜使个眼色,他们动了动嘴唇,咬了咬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牛舒温话已出口,才觉有些不妥,但毕竟也要顾及颜面,哪里肯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