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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党校深造提素养(1/2)

手机还在响,丁义珍没接,只是把它翻了个面扣在副驾座上。

车窗外的雨已经停了,路面上的水洼映着灰白的天光,像一块块没擦干净的玻璃。

他看了眼时间,七点二十三分,机场高速的车流开始多了起来。

周叔的电话半小时前就打过来,说车在航站楼外等着,走贵宾通道,不碰记者。

他点头,没多问。

这种事,周叔比他熟。

车进党校东门的时候,他才把手机塞回兜里。

门卫看了眼证件,抬杆放行。

沿路两排梧桐,叶子被前夜的雨打落了一地,扫得不彻底,车轮碾过去,沙沙响。

宿舍是三号楼二楼,单人单间,空调能用,热水稳定。

他放下行李,拉开窗帘。

楼下是个小操场,几个穿运动服的人在慢跑,动作规整得像广播体操。

报到时,工作人员看了眼名单,又看了他一眼:“您就是丁县?

住三楼的套间已经准备好了。”

“不用,这间就行。”

“可这是普通学员房。”

“我来听课,又不是来住宾馆的。”

对方愣了下,没再坚持。

递来一叠资料,课程表、纪律守则、作息时间,还有一本《中青年干部培训班学习手册》。

他翻了两页,全是标准话术,但字里行间透着一股“你们都得听”

的劲儿。

开班仪式在礼堂。

一百多人,清一色衬衫西裤,年纪多在三十五到四十五之间。

他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旁边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自我介绍说是某部委的调研员,姓李。

“丁书记,抗洪的事我看了报道,真不容易。”

“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但你是代表。”

他没接这话。

台上领导正讲“新时代干部的使命担当”

,他听着听着,脑子里却跳出老李蹲在冲床边调模具的样子,还有那个哼着歌拧绳索的年轻司机。

第一堂课是政治理论,讲“国家治理体系现代化”



教授站在讲台前,语速平稳,逻辑严密,可丁义珍听着听着,总觉得哪不对。

不是内容错,是听着像在讲别人的事。

课间休息,几个学员聚在门口抽烟。

有人提到他:“听说这位是从县里直接上来的,救灾先进个人。”

“县级干部进这班,少见。”

“估计是上面有人。”

他走过去接水,假装没听见。

水有点烫,他没吹,直接喝了一口。

下午分组讨论,他被分到第三组,主题是“政策执行中的基层困境”



轮到他发言时,他没讲大道理,只说了两件事:一是抗洪那晚,变压器进水,他要发电机,周叔调货机空运;二是工人打包救灾物资,他当场结算双倍工资。

“所以你的意思是,靠个人关系和临时决断解决问题?”

有人问。

“我不是说这方法好,我是说,政策到基层,常常卡在‘最后一公里’。

设备坏了,等审批三天,厂子就淹了;工人不干活,等开会研究,货就发不出去。”

戴眼镜的李调研员接话:“所以你主张放权?”

“我不主张什么,我只想说,弓要是太硬,箭反而射不远。

政策是箭,执行是弓,弓得有弹性。”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有人低头记笔记,有人交换眼神。

第二天早上六点,他起床跑步。

操场上人不多,他沿着跑道慢跑,边跑边想那台冲床重新响起来的声音。

回到宿舍,掏出手机,翻出抗洪期间的调度记录:抽水设备调配时间、民兵连出动顺序、物流发车节点。

他把这些数据整理成表格,标出关键决策点。

中午吃饭,碰上同组的几个学员。

有人问:“你这些数据,打算用来干啥?”

“上课用。

老师讲‘执行效率’,我就拿这个当案例。”

“你这是把实战搬进课堂啊。”

“基层哪有那么多理论?

问题来了,就得动。”

政治理论课第三天,教授讲到“社会主义本质是解放和发展生产力”



下课前,丁义珍举手提问:“老师,如果一项政策理论上完美,但在基层执行时导致企业停产、工人失业,那它算不算真正解放了生产力?”

教授没立刻回答,反而笑了:“这个问题,来自实践,很好。

我们下次课可以专门讨论。”

他点头坐下。

旁边李调研员小声说:“你这问题,够狠。”

“不是狠,是真遇到过。”

晚上十点,他还在写笔记。

窗外黑了,楼道灯亮着,偶尔有脚步声。

他翻到《毛泽东选集》里那句“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想起王大陆那天劝他的话:“别把县当成战场,咱们是搞建设,不是打冲锋。”

他停下笔,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

然后在本子上写下:“治理不是打仗,是种树。

种下去,得让人乘凉。”

又翻一页,写:“政策温度 = 执行精度 x 群众感受度。”

第二天小组会上,他把这两句念了出来。

有人笑:“这公式挺新鲜。”

“不是公式,是感觉。

发电机空运那晚,我算过成本,三倍市价。

可要是机器泡坏了,损失是十倍。

账能算清,人心算不清。”

李调研员说:“你这是把人情世故当管理工具?”

“不是工具,是底线。

工人愿意加班,是因为知道干完活当场能拿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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