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杯酒释兵权(2/4)
见这小子毛手毛脚的,他借故指了指门口的文件堆,狠狠地瞪了一眼。
马宝森倒是机灵,顺着师父的眼神一看,却见机要科秘书正站在架子里头。
“刘股长安排我来帮你搬材料。”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刚刚跑了一趟宣传科,来晚了。”
“做事怎么还毛手毛脚的。”
老张不满地训斥道:“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得嘞,张主任,您徒弟来了,我可算解放了。”
机要科的秘书最是会看眼色了,马宝森刚刚的解释在他眼里过于小儿科了。
要说糊弄一般人还过得去,在他这玩呢?
这么说着,他从文件堆里出来,笑着指了指马宝森说道:“挺好的,得用了。”
“不长进。”
张恩远又瞪了徒弟一眼,这才对机要秘书说道:“麻烦你了啊,领导要的急,我也是没办法。”
“张主任,不带这么客气的——”
机要秘书也是个妙人,这会儿笑着讲道:“往后咱们打交道的时候还多着呢,您要是还这么客气,那我可不敢跟您亲近了。”
“是您看得起我,等您有时间了,我请您吃饭。”
张恩远依旧是以前那副良善模样,客气着讲道:“您挑地方,我请客。”
“千万别,还是我请。”
机要秘书走到门口拍了拍马宝森的肩膀,又对张恩远说道:“时间我都有,还是得看您,您千万别再客气了。”
这么说完,他人已经走了,是要把这里留给师徒两个似的。
都说聪明人在机关里活的长久,能做到机要秘书这个位置也是不容易。
秘书和秘书还不同呢,以前老张也叫秘书,好听点叫文案秘书,不好听的…就不说了,叫牛马秘书的都有。
“师父——”
马宝森扒着门口左右看了一眼,见没人了,这才兴奋地叫了一声。
“早晨跟你说啥了?”
张恩远瞅了他一眼,提醒道:“不是跟你说了,往后别在人前喊师父嘛。”
“我是新兵蛋子,谁还能舍得下脸来算计我啊。”
马宝森满不在乎地对他师父说道:“要是能给您挡枪子,我也算值了。”
“胡说——”
张恩远瞪了他一眼,讲道:“我用你给我挡枪子啊?”
他太知道年轻人刚参加工作就失去了机遇意味着什么,因为他曾经吃过这样的苦。
这二十年他也不是没有带过徒弟,可唯一能让他认真教的唯有这么一个。
他能看得出来小马跟他是一个性格,活脱脱是他年轻时候的模样。
尤其是这份毛躁和愣劲,是让他又喜欢又担忧。
喜欢他像曾经的自己,担忧他成为曾经的自己,或许这就是当师傅的无奈了。
今天早晨他接了李学武回来,马宝森便来他这贺喜。
张恩远跟徒弟交代的第一句便是这个,不许他再在人前叫师父。
“谁告诉你新人就不遭算计的?”
他拉着徒弟往里面走了走,轻声讲道:“那些丧良心的哪里管你是新人还是老人,吃人不吐骨头,不玩死你都算你命大。”
“那也是他们先死——”
马宝森抬了抬眉毛,看着师父轻声讲道:“我来的时候正瞧见廖主任一脸晦气地从领导办公室里出来,跟死了亲妈似的。”
“又胡说!”
老张瞪了徒弟,问道:“你有听见他说什么了吗?
或者领导说什么了?”
“没有,不过有人听见了。”
马宝森机灵地挑了挑眉毛,坏笑着说道:“他们都在传呢,说是领导不喜欢秘书给开车门,请客还打算自己付钱,廖主任过去劝了。”
“然后呢?”
张恩远脸上并没有得逞的自傲,反而是深深的忌惮和惊醒,他问道:“廖主任是什么态度,有没有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被领导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
马宝森眉飞色舞地学着话道:“领导还让他多关心关心工作,少扯这些没有用的。”
“呵呵——”
张恩远忍不住冷笑一声,心道是终于来了个横的领导。
当初要不是廖金会,董主任也不至于刚到钢城就那般被动,还扯上了桃色绯闻。
董主任这人有学问,也不算迂腐,就是太过于妇人之仁了。
为了寻求发展和稳定,有些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廖金会从罗厂长那时候就以会看人脸色,善于揣摩领导心思著称。
等董主任来了,这家伙更是八面玲珑,把领导哄的舒舒服服,就没有动他。
现在廖金会还想来这一套,上蹿下跳地想要摸清楚领导的脾气,准备对症下药。
现在看来,这马屁没摸准成,却是摸马腿上了,被踢的不轻啊。
“师父,您何必对他这么客气。”
马宝森不解地看着师父说道:“您现在是机关大秘,他再怎么样也不敢给您使绊子,也不怕您给领导那告他的状。”
“谁说我是机关大秘了?”
张恩远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徒弟讲道:“这话别人可以当玩笑说,咱们可不能当真了。”
“我就是给领导做服务工作的,你听人家叫我张主任,说不定背后讲究我什么呢。”
他认真地强调道:“人心最是复杂,我不值得人家畏惧,这份尊重和身份都是领导给的。”
“咱们要是太张狂,就显得领导不会教育人了,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咱们。”
“所以…”
马宝森迟疑地问道:“你还是要对他客气着?”
“没错,还要比以前更客气。”
张恩远看着徒弟认真地讲道:“跟我学着点,谦虚没有坏处,少一个敌人就等于少一个麻烦。”
“我不会在领导面前说任何人的坏话,更不会帮任何人说好话,咱们得懂得分寸。”
“那——”
马宝森问道:“要是领导让你说谁的坏话,或者说谁的好话呢?”
“呵呵,你傻了。”
张恩远伸手拍了拍徒弟的侧脸,讲道:“领导就算要动刀子,也不会用我的。”
“啊?”
马宝森真是糊涂了。
徒弟糊涂,张恩远却是清明着呢,他给自己的定位就是勤恳,稳重,不露一点锋芒。
这机关里坏人太多了,想主动给领导当刀子的人也太多了。
他已经给领导引出一条蛇了,没必要再继续往里面掺和。
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师徒两个将整理好的图纸用箱子装好,抱着离开了机要室。
回到领导办公室这边的时候,秘书长还在看着材料,连他给续茶水的时候都没有抬起头。
张恩远心里还是存了几分忐忑的,很怕领导会怪罪他自作主张将早晨和刚刚的那些事说给廖主任。
等从办公室里出来,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一步棋是走对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总得有人给领导递火柴不是,这种事哪里能亲自辛苦。
马宝森也许是看出了什么,笑着对师父挑了挑眉毛,却挨了他师父一巴掌。
等撵了徒弟回去做事,张恩远这才整理了一下表情和心态,走到廖主任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房门。
“廖主任,我——”
一进办公室,张恩远便有些哽咽地看着廖主任,满眼的愧疚和自责,都说不出话来了。
本来还在气头上的廖金会见他如此,紧忙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看了看,这才关上房门。
“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