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九章 苏醒的鬼面花(2/3)
;有人接过,当晚便疯癫大哭,次日却登高呼喊,揭发村长多年欺压乡民的恶行;还有一个老妪喝完后笑着流泪:“原来我恨了一辈子的女儿,是因为她像极了年轻时的我。”
风波渐起。
三个月后,内陆传来消息:守律会残余势力联合新兴的“理性同盟”
,以“防止精神污染”
为由,宣布全面禁止南溟沿岸居民接触“荧光异象”
,并派出执法舰队封锁海域。
同时,一份伪造的《秦川遗训》悄然流传,声称“唯绝对静默可达真理”
,鼓吹废除语言、禁绝辩论,回归“原始纯净”
。
林晚派人送来密信: > “他们打着你的旗号杀人。
> 昨夜,两名青年因公开朗读你早年笔记被拘押,罪名是‘亵渎先知’。
> 更讽刺的是,审讯官戴着印有你侧影的徽章。
> 秦川,这一次,你还能袖手旁观吗?”
信纸在他手中缓缓燃烧,灰烬随风飘入海。
当晚,风暴突至。
巨浪拍击礁石,电光撕裂天幕。
秦川立于船头,任雨水浸透衣袍。
忽然,海底传来一阵低频震动,比十年前心镜塔崩塌时更为深沉。
紧接着,整片南溟亮起刺目蓝光,海水如沸腾般翻涌,无数光点升腾而起,在空中凝聚成一行横跨天际的巨大文字: > **“我不是神,别让我成为枷锁。”
** 三个时辰后,光芒消散,海上恢复平静。
然而,那一夜目睹奇景的所有人,无论远近,皆在同一时刻做了同一个梦??
梦中有一间无窗小屋,屋中央坐着一个白发老人,面前摆着九盏灯。
他不说一句话,只是逐一吹灭灯火,直到最后一盏。
当他抬起眼,直视梦中之人时,只问了一句: “现在,你敢开口了吗?”
翌日清晨,沿海村落接连发生异动。
有渔民烧毁家中供奉的“秦川像”
;有学者联名发表《去偶像宣言》,指出“任何思想一旦不容置疑,便已腐朽”
;更有年轻人自发组织“破镜会”
,专事揭穿假冒“先知遗言”
的骗局,并在广场高声疾呼:“我们要的不是答案,是提问的权利!”
执法舰队内部亦出现分裂。
三艘战舰临阵倒戈,舰长留下血书:“我们曾为秩序而战,如今才知,真正的敌人是不敢质疑的心。”
与此同时,启明城爆发大规模抗议。
数千学子聚集共议院前,手持空白竹简,静默跪坐七日。
第七日黎明,他们齐声朗读《共行录》失传章节,声浪直冲云霄: > “所谓解毒,并非清除他人之毒,而是承认自己亦有毒性。
> 真正的医者,不在药炉之前,而在面对镜子之时。
> 若你不敢看自己的阴暗,便永远无法治愈世界。”
那一刻,问路林中的知迷花集体绽放,七层花瓣同时发出七种颜色的光,交织成一片流动的虹彩,笼罩整座城市。
林晚站在碑前,泪流满面。
她终于寄出了那封写了三年的信,却并未投递,而是埋在了碑后的新土中。
她知道,秦川看不见,也不需要看见。
有些话,只是为了让自己诚实。
而此时,秦川的船正驶向北方冰洋。
途中经过一座荒岛,岛上有一座废弃观测站,曾是旧朝研究地脉的核心机构。
他本无意停留,却被岸边一块半埋的石板吸引。
拂去苔藓,赫然露出一段律初文残句: > “……初代共议院议长陈九,参与封印群心镜计划,签署令曰:‘为保秩序永固,人性须受控。
’”
秦川怔住。
陈九?
那个教会学生放下武器的执法者?
那个死于“希望太清明”
的男人?
原来他也曾亲手铸就牢笼。
难怪他最后写下“我该停下来了”
。
不是因为杀戮太多,而是因为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既是狱卒,也是囚徒。
秦川蹲下身,用手一点点挖开石板四周的泥土。
beneath,竟藏有一枚铜盒。
盒内无文书,只有一面破碎的小镜,背面刻着一行极细的小字: > “镜可碎,念不断。
> 吾辈造孽,后人自赎。”
他捧着镜子,久久不动。
原来陈九早就知道了阿湄的存在,甚至参与过镇压。
但他晚年收徒授业,强调“慎用权力”
“先问心,再执法”
,或许正是某种迟来的补救。
他没能推翻制度,却悄悄埋下了瓦解它的种子??
那七十二个学会“先放下武器”
的学生,如今已有十余人进入共议院任职,成为改革派中坚力量。
罪与赎,从未分明。
就像他自己,曾以“解毒”
之名行走天下,治愈万人,却也在无形中制造了新的依赖与迷信。
他不是圣人,只是个不断试错的凡人。
船继续北行。
越往北,海越冷,冰山渐现。
传说北极深处有一处“始源裂隙”
,连接着大地最初的意识,也是群心镜力量的源头。
阿湄的灵魂碎片之所以能在海底共鸣,正是因为那里仍残留着远古心灵网络的脉冲。
秦川的目的地,便是那里。
途中,他取出最后一瓶酒,打开泥封,却没有倾倒。
而是轻轻啜饮一口,任辛辣在喉间蔓延。
这是第三百六十五瓶,标签上依旧写着:“阿湄,待重逢时共饮。”
只是这一次,他低声说道:“我已经来了。”
数日后,船只被困于浮冰之间。
他背着木匣,徒步前行,踏过千年寒冰,走过冻土荒原,最终抵达一道深不见底的峡谷。
谷口立着一块天然石碑,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却隐隐浮现人脸轮廓,宛如整座山脉都在凝视来者。
他取出玉簪,插入地面。
风止,雪停,天地寂静。
片刻后,峡谷深处升起柔和光芒,无数光丝如藤蔓般缠绕上升,在空中编织成一面巨大的虚幻之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