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八章 银色挂坠(1/3)
说着,他身子一晃化作长虹,带着妖群呼啸间,直奔后山而去。
乌逸等人连忙抱拳一拜,每个人都已决定。
今日之事,哪怕方大师是随意提起,可自己等人绝不可外传。
直至秦川身影消失,乌逸等人彼此看了看,都看到相互之间那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似乎今天这经历的事情,超越了他们平日里,数年的历练。
一个个带着感慨,在部落内相继离去。
相比于乌逸的狂热,此刻默默走在部落内的乌姗,却是若有所思。
她脸上阴晴不定,似有些迟疑。
雪停后的第三日,启明城外三十里处的荒原上,一座新坟悄然立起。
墓碑无名,只刻着一行小字:“生于静语,葬于知声。”
秦川站在坟前,手中提着一盏纸灯笼,火光在晨风中微微摇曳,映得他脸上沟壑纵横如刻。
坟是空的??
里面埋的不是尸骨,而是一摞烧焦的律初文残页、半截断裂的执法杖,还有一枚褪色的共议院徽章,边缘已被磨得发亮。
这是陈九的坟。
三日前,他在东陵郡边境的一座废弃驿站中被发现,胸口插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刀,正是当年执法殿用来处决“异端”
的制式刑器。
身旁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遗书,唯有墙上用炭笔写着七个字:“我该停下来了。”
林晚赶来时,秦川正蹲在尸体旁,轻轻拔出那把刀,放入布袋。
她问:“你早知道他会这样?”
“我不知道。”
秦川摇头,“但我猜到,有些人一旦看清自己过去的重量,就再也走不动了。”
林晚沉默良久,终是叹道:“可他教出了七十二个学生,每一个都学会了先放下武器。
这不是赎罪吗?”
“赎罪?”
秦川抬头看她,目光如古井,“你以为他是在为自己杀人太多而死?
不。
他是死于希望。
当他看见那些孩子真的能选择不杀时,他忽然意识到??
原来这条路本可以早就停下。
可他没有停。
那一瞬间的清明,比千刀万剐更痛。”
林晚怔住。
他们将陈九葬在这片荒原,并非因为他属于这里,而是因为这片土地曾被洪水吞噬,又被重建,最后又被遗忘。
它不属于过去,也不属于现在,恰如陈九的一生:既非纯粹的恶人,也非真正的圣者,只是一个在秩序与良知之间挣扎至死的普通人。
回程途中,林晚忽然开口:“守律会已经开始行动了。
昨夜,西境三村的《共行录》藏本被焚毁,理由是‘扰乱人心’。
他们打着‘净化共识’的旗号,实则重建审查体系。
更可怕的是,很多人自愿交出书籍,说‘怕想太多会疯’。”
秦川听着,脚步未停。
“你不担心?”
她追问。
“担心。”
他答,“但我不阻止。”
林晚猛地站定:“你说什么?”
“我不能阻止。”
秦川转身,目光平静,“就像你不能拦住一场雨。
当人们恐惧迷途,就会本能地寻找路标??
哪怕那路标是假的。
我们唯一能做的,是确保总有人记得,路标是可以被质疑的。”
他继续前行,声音渐低:“真正的抗争,从来不是推翻一个制度,而是让下一个制度诞生时,多一点犹豫,少一点狂热。”
数日后,启明城迎来春汛前的第一场集市。
街道两旁摆满摊位,有卖草药的、修机关的、唱影戏的,还有几个年轻人支起木台,举着牌子:“问答角??
欢迎提问任何问题,答案未必正确,但一定真实。”
秦川坐在不远处的茶棚下,捧着一碗粗茶,静静看着。
一名老妇走上台,颤声问道:“我儿子去年因‘思想偏差’被送去再教育营,可他只是说了句‘粮价太高’……这算犯罪吗?”
台下寂静片刻,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站起来,声音不大却清晰:“不算。
但如果所有人都保持沉默,下次说这句话的人,就会真的变成罪犯。”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点头,有人怒斥“蛊惑人心”
,更有执法巡卫远远观望,手按腰间器械。
然而无人上前制止??
自从反思日确立后,共议院通过了一项修正案:“言论试错权”
,允许在特定区域进行为期三日的自由辩论,即便内容挑战现行法规,也不予追责。
这是少年代表推动的最后一项提案,在陈九死后第七天通过。
秦川喝完最后一口茶,起身离开。
路过木台时,那戴眼镜的年轻人认出了他,欲言又止。
秦川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说了两个字:“继续。”
当晚,他在问路林深处点燃篝火,取出木匣,一封封读起那些来自远方的信。
有渔村少女写她如何撕毁父亲为她订下的婚约文书,尽管全村人都骂她“忘恩”
;有旧朝遗臣之后坦言,他曾偷偷销毁家族保存的《天律正典》抄本,因为“不想再做谎言的保管人”
;还有一个孩子写道:“老师说秦川是个危险分子,可我在知迷花下许愿后梦见了他,他对我笑了,不像坏人。”
火焰跳跃,映照着他布满皱纹的脸。
他知道,这些信不会改变历史的走向,但它们证明了一件事:**觉醒不是洪流,而是星火。
** 忽然,林晚匆匆赶来,手中握着一枚青铜铃铛??
那是北荒始源碑崩裂前,唯一传出预警信号的法器。
如今它竟再次震动,发出低沉嗡鸣。
“地脉又有异动。”
她喘息道,“南溟海底传来波动,频率与十年前心镜塔崩塌时一致。
而且……”
她顿了顿,“沿海多个村落报告,夜间海面浮现荧光文字,拼成一句话:‘镜已碎,魂未亡。
’”
秦川闭上眼。
阿湄。
那个沉入海底的女人,曾用群心镜折射千万人内心的真相,最终却被当作妖邪封印。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绝对秩序”
的否定。
而现在,她的印记正在回归。
“她们想唤醒什么?”
林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