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七章 少主与老奴(1/3)
“你!!”
巴吉眼睛都红了,尤其是他看到秦川眉头皱了一下。
这皱眉的动作,如同是十万雷霆,瞬间在巴吉心神内轰轰炸开。
使得他面色完全大变,眼看自己这弟子还要开口,巴吉惊恐之下猛地大吼。
“你给我闭嘴!!”
这声音轰隆隆地传出,刹那回荡八方。
让他四周的那些乌斗部的族人,一个个面色变化。
身体纷纷下意识后退,齐齐看向巴吉。
“师尊,你怎么了?
此人嚣张至极,之前还讽刺不断,师尊…”
青年看了巴吉一眼,愣了一下,......
雪又落了下来,比十年前那场更冷。
秦川坐在问路林深处的石凳上,手中握着半截烧尽的火把。
火早已熄了,但他仍保持着举火的姿态,仿佛还在照亮某段无人敢走的夜路。
林间的风穿过树梢,发出低语般的呜咽,像是无数人曾在迷途亭中低声忏悔的声音,汇聚成这片林子的呼吸。
他已不再年轻。
鬓角霜白如阿湄沉海时披上的月光,脊背也不再笔直如当年执剑破碑之时。
可他的眼睛依旧清明??
不是因为看得清前路,而是因为他终于学会凝视黑暗而不逃避。
远处传来脚步声,轻而迟疑,像是怕惊扰什么。
来人是个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穿着启明城共议院发的灰布短袍,胸前别着一枚铜质徽章:轮值代表第三期。
他站在林边,望着秦川,嘴唇动了几下,终究没敢上前。
“你来了。”
秦川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风雪,“既然来了,就别站那么远。”
少年一怔,随即快步走近,在石凳另一端坐下,双手紧攥膝头,指节发白。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低头,“他们让我来找您,说您会听不懂的人说话。”
秦川笑了:“那你现在懂了吗?”
“不懂。”
少年摇头,声音突然坚定,“可正因为不懂,我才想来。
我们学‘共议制’,读《共行录》,可课本里写的东西……和现实不一样。
比如上周,南坊有人提议废除‘告解箱’,说它变相鼓励监视。
结果投票时,支持保留的人反而更多??
不是因为他们喜欢被监视,而是怕万一真有坏人混进来,没人举报怎么办?”
他抬头看向秦川:“这算自由吗?
还是换了个名字的恐惧?”
秦川沉默良久,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倒出几粒暗红色的药丸。
心灯引的最后一炉,是他亲手炼的,用的是南岭深谷采来的忘忧草、海底拾得的残魂砂,还有他自己三年闭关时割下的三滴心头血。
“吃一颗。”
他说。
“这是什么?”
“让你看见真实的代价。”
秦川平静道,“不是真相,是真实??
那些藏在善意背后的暴力,藏在秩序之下的压迫,藏在‘为了你好’里的控制欲。”
少年犹豫片刻,吞下药丸。
刹那间,他浑身剧颤,双眼翻白,口中溢出血丝。
脑海中炸开无数画面:母亲偷偷烧毁妹妹的情书,嘴里念着“女子贞静为美”
;老师将一名质疑教材的学生逐出课堂,称其“思想偏差”
;他自己,在轮值会议上附和多数意见否决了一项扶贫计划,理由是“财政需谨慎”
,可心底清楚,真正的原因是那个村子属于敌对阵营。
“我……我也成了枷锁的一部分?”
他颤抖着问。
“你只是没意识到。”
秦川扶住他,“但你现在知道了。
这就够了。”
少年伏地痛哭,像当年心镜塔外那些悔悟者一样,却又不同??
他不是因恐惧而忏悔,而是因清醒而痛苦。
“那……我们该怎么办?”
他哽咽着问。
“继续迷路。”
秦川轻声道,“不要急着找答案。
真正的变革不在制度改名,而在人心松动。
当一个人敢说‘我不懂’,两个、十个、百个就会跟着说。
等千万人都承认自己迷路时,新的路才会自然生长出来。”
少年抬起头,眼中泪光未干,却有了光。
几天后,他在共议院提出一项动议:设立“反思日”
,每年春分,所有决策暂停一日,全城举行沉默集会,只为回顾过去一年中“以正义之名所犯的错”
。
起初遭强烈反对,认为这是动摇民心之举。
但当第一位老兵站出来,自述曾为执行命令屠杀平民村落后,舆论开始转变。
三个月后,动议通过。
与此同时,北荒始源碑再度震动,这一次,不只是鸣响,碑体竟缓缓升起,脱离地基,悬浮于空中。
林晚派人送来密报:碑文正在重组,不再是三百年前的《天律正典》,而是融合了各地“静语村”
复写的律初文与《共行录》片段,形成一部前所未有的《新天规草案》。
“他们想造一个新的神。”
林晚写道,“不是靠武力,而是靠共识的重量。
九域已有七地出现自发组织的‘守律会’,宣称要维护‘纯净秩序’,禁止一切可能引发混乱的思想传播??
包括《共行录》。”
秦川看完信,将其投入炉中。
他知道,这不是倒退,而是循环的必然。
人类无法忍受长久的不确定性,总会试图建造新的高塔来遮蔽风雨。
区别只在于,这一次,是否有人愿意留在塔外,提醒世人:屋顶虽能挡雨,也会遮住星空。
他起身前往启明城。
途中经过东陵郡,昔日洪水淹没的土地如今建起了新堤,坚固异常,甚至加装了自动预警机关。
百姓安居乐业,脸上却少见笑容。
官府立碑纪念“民主救灾胜利”
,记载当时如何通过紧急投票决定放粮时机??
尽管实际是秦川强行开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