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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乌鞘岭口拚鬼侠 赤套渡头扼官军(1/11)

陈家洛手托短剑,呆呆的出神,望着霍青桐追上回人大队,渐渐隐没在远方大漠与蓝天 相接之处,心头一震,正要去问陆菲青,忽见前面一骑如一溜烟般奔来,越到前面越快,却 是心砚回来了。

心砚见到陈家洛,远远下了马,牵马走到跟前,兴高采烈的道:“少爷,章 十爷随后就来,咱们逮到了一个人。”

陈家洛问道:“逮到了甚么人?”

心砚道:“我骑了 白马赶到破庙那边,章十爷在和一人合口,那人要过来,十爷叫他等一会。

两人正在争闹, 那人一见到我骑的马,就大骂我是偷马贼一伙,举刀向我砍来。

我和十爷给他干上了。

那人 武功很好,可是没兵刃,不知哪里偷来了一把劈柴刀,当然使不顺手啦。

打了二十多个回 合,十爷才用狼牙棒将他柴刀砸飞,那人手下真是来得,空手斗我们两个,后来我拾了地下 石子,不住掷他,他躲避石子,一不留神,腿上被十爷打了一棒,这才给我们逮住。”

陈家 洛笑了笑,问道:“那人叫甚么名字?

干甚么的?”

心砚道:“咱们问他,他不肯说。

不过 十爷说他是洛阳韩家门的人,使的是铁琵琶手。”

不久章进也赶到了,下马向陈家洛行礼, 随手将马鞍上的人提了下来,那人手脚被缚,昂然而立,神态甚是倨傲。

陈家洛问道:“阁 下是洛阳韩家门的?

尊姓大名?”

那人仰头不答。

陈家洛道:“心砚,你替这位爷解了 缚。”

心砚拔出刀来,割断了缚住他手脚的绳子,挺刀站在他背后,防他有何异动。

陈家洛 道:“他二人得罪阁下,请勿见怪,请到帐篷里坐地。”

四人到得帐中,陈家洛和那人席地 而坐,群雄陆续进来,都站在陈家洛身后。

那人看见骆冰进来,勃然大怒,跳起身来,戟指 而骂:“你这婆娘偷我的马,你不还马,决不和你甘休!”

骆冰笑道:“你是韩文冲韩大 爷,是吗?

咱们换一匹马骑,我还补了你一锭金子,你赚了钱、发了财啦,干么还生气?”

陈家洛问起情由,骆冰将抢夺白马之事笑着说了,众人听得都笑了起来。

原来红花会虽 然不禁偷盗,但骆冰心想总舵主出身相府,官宦子弟多数瞧不起这种不告而取的勾当,是以 一直没说此马的来历。

陈家洛道:“既是如此,四嫂这匹马还给韩爷吧。

那锭金子也不用还 了,算是租用尊骑的一点敬意。

韩爷腿上的伤不碍事吧?

心砚,给韩爷敷上金创药。”

韩文 冲见陈家洛如此处理,怒气渐平,正想交待几句场面话,忽然骆冰道:“总舵主,那不成, 你知道他是谁?

他是镇远镖局的人。”

陈家洛道:“当真?”

骆冰取出王维扬那封信,交给 陈家洛,说道:“请看。”

陈家洛接过信,只看了开头一个称呼,就将信一折,交给韩文 冲,说道:“这是韩爷的信,在下不便观看。”

韩文冲心想:“横竖你的同党已经看过,我 乐得大方。”

便道:“我是镇远镖局的,那不错,不知哪一点冒犯各位了,倒要请教。

韩某 光明磊落,没有见不得人的事。

阁下请看吧。”

说着将信摊开,放在陈家洛面前。

陈家洛一 目十行,一瞥之间,已知信中意思,说道:“威震河朔王维扬王老镖头的威名,在下是如雷 贯耳,只是无由识荆,实为恨事。

阁下是洛阳韩家门的,不知和韩五娘是怎样称呼?”

韩文 冲道:“那是先婶娘。

请教阁下尊姓大名,不知是否识得先婶娘?”

陈家洛微微一笑,说 道:“我只是慕名而已。

我姓陈名家洛。”

韩文冲一听,立即站起,惊道:“你……是陈阁 老的公子?”

常赫志道:“这位是我们红花会的总舵主。

跟你说了半天话,先人板板,你有 眼不识泰山。”

韩文冲慢慢坐下,不住打量这位少年总舵主。

陈家洛道:“江湖上不知是谁 造谣,说贵同门之死与敝会有关,其实这事我们全不知情。

在下本已派了一位兄弟要到洛阳 来说明这个过节,只因忽有要事,一时难以分身。

韩爷今日到此,那是再好没有。

不知何以 有此谣言,韩爷能否见告?”

韩文冲道:“你……你真是海宁陈阁老的公子?”

陈家洛道: “韩爷既知在下身世,自也不必相瞒。”

韩文冲道:“自公子离家,相府出了重赏找寻,数年来一无音讯,后来有人访知公子在 红花会,又说公子到了回疆。

我师兄焦文期受相府之聘,前赴回疆寻访公子,哪知他突然不 明不白的失了踪。

此事已隔五年,直到最近,有人在陕西山谷之中发见焦师兄所用的铁牌和 琵琶钉,才知他已不幸遭害。

虽然他已死无对证,当时也无人亲眼见他遭难情形,但公子请 想,如不是红花会下的手,又是何人?

……”

他话未说完,章进喝道:“你师兄贪财卖命,死了也没甚么可惜。

我们红花会要是杀了 他,难道不敢认账?

老子老实跟你说,这个人,我们没杀。

不过你找不到人报仇,就算是老 子杀的好了。

老子生平杀的人难道还少了?

多一个他***焦文期,又有甚么相干?”

韩文 冲斜眼看他,心中将信将疑。

无尘冷笑道:“我们红花会众当家说话向来一是一,二是二, 几时骗过人来?

你不信他话,就是瞧我不起。

嘿嘿,你瞧我不起,胆子不小哇!”

纷乱中陆 菲青突然高叫:“焦文期是我所杀。

我不是红花会的,这事可跟红花会全无干系。”

众人都 是一楞。

陆菲青站起身来,将当年焦文期怎样黑夜寻仇、怎样以三攻一、怎样狠施毒手、怎 样命丧荒山之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众人听了,都骂焦文期不要脸,杀得好。

韩文冲铁青 着脸,一言不发。

陆菲青道:“韩爷要给师哥报仇,现下动手也无不可。

这事与红花会无 关,他们要是帮了我一拳一脚,就是瞧我不起。”

转头向骆冰道:“文四奶奶,韩爷的兵刃 还了给他吧。”

骆冰取出铁琵琶,交给陆菲青。

陆菲青接了过来,说道:“韩五娘当年首创 铁琵琶门,名闻江湖,也算得是女中豪杰。

唉……”

言下不胜感慨,一面说一面双手暗运内 劲。

铁琵琶肚腹中空,被他一按,登时变成一块扁平的铁板。

他又道:“焦文期既受陈府之 托,寻访公子,便须忠于所事,怎地使了人家钱财,却来寻我老头子的晦气?

咱们武林中 人,就算不能舍身报国,和满虏鞑子拚个死活,也当行侠仗义,为民除害。”

武当派内功非 同小可,口中说话,双手已将铁板卷成个铁筒,捏了几下,变成根铁棍,又道:“至不济, 也当洁身自好,隐居山林,做个安分良民。

陆某生平最痛恨的是朝廷鹰犬、保镖护院的走 狗,仗着有一点武艺,助纣为虐,欺压良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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