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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为民除害方称侠 抗暴蒙污不愧贞(4/7)

那人大叫大嚷:“啊 哟,打死我的铁锅啦,不得了,铁锅一定没命啦。”

四人愕然相对,那人却去得远了。

隔了 良久,张召重才骂道:“这家伙不知是人是鬼?”

三魔摇头不语。

张召重道:“走吧,这鬼 地方真是邪门,甚么怪物都有。”

四人驱马急驰,中途睡了两个时辰,翌日一早赶到了迷城 之外,虽见歧路岔道多得出奇,但狼粪一路撒布,正是绝好的指引,循着狼粪兽迹,到了白 玉峰前,抬头便见到陈家洛挖的洞穴。

陈家洛睡到半夜,精力已复,一线月光从山缝中照射 进来,只见霍青桐和香香公主斜倚在白玉椅上沉沉入睡,静夜之中,微闻两人鼻息之声,石 室中弥漫着淡淡清香,花香无此馥郁,麝香无此清幽,自是香香公主身上的奇香了。

他思潮 起伏:不知峰外群狼现下是何模样,自己三人能否脱险?

脱险之后,那皇帝哥哥又不知能否 确守盟言,将满洲胡虏逐出关外?

忽听得香香公主轻轻叹了口气,叹声中满是欣愉喜悦之 情,寻思:“她身处险地,却如此安心,那是甚么原因?

自然因她信我必能带她脱离险境, 终身对她呵护爱惜了。”

“我心中真正爱的到底是谁?”

这念头这些天来没一刻不在心头萦 绕,忽想:“那么到底谁是真正的爱我呢?

倘若我死了,喀丝丽一定不会活,霍青桐却能活 下去。

不过,这并不是说喀丝丽爱我更加多些……我与忽伦四兄弟比武之时,霍青桐忧急担 心,极力劝阻,对我十分爱惜。

她妹妹却并不在乎,只因她深信我一定能胜。

那天遇上张召 重,她笑吟吟的说等我打倒了这人一起走,她以为我是天下本事最大的人……要是我和霍青 桐好了,喀丝丽会伤心死的。

她这么心地纯良,难道我能不爱惜她?”

想到这里,不禁心酸,又想:“我们相互已说得清清楚楚,她爱我,我也爱她。

对霍青 桐呢,我可从来没说过。

霍青桐是这般能干,我敬重她,甚至有点怕她……她不论要我做甚 么事,我都会去做的。

喀丝丽呢?

喀丝丽呢?

……她就是要我死,我也肯高高兴兴的为她 死……那么我不爱霍青桐么?

唉,实在我自己也不明白,她是这样的温柔聪明,对我又如此 情深爱重。

她吐血生病,险些**丧命,不都是为我么?”

一个是可敬可感,一个是可亲可 爱,实在难分轻重。

这时月光渐渐照射到了霍青桐脸上,陈家洛见她玉容憔悴,在月光下更 显得苍白,心想:“虽然我们相互从未倾吐过情愫,虽然我刚对她倾心,立即因那女扮男装 的李沅芷一番打扰,使我心情有变,但我万里奔波,赶来报讯,不是为了爱她么?

她赠短剑 给我,难道只为了报答我还经之德?

尽管我们没说过一个字,可是这与倾诉了千言万语又有 甚么分别?”

又想:“日后光复汉业,不知有多少剧繁艰巨之事,她谋略尤胜七哥,如能得 她臂助,获益良多……唉,难道我心底深处,是不喜欢她太能干么?”

想到这里,矍然心 惊,轻轻说道:“陈家洛,陈家洛,你胸襟竟是这般小么?”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月光缓缓 移到香香公主的身上,他心中在说:“和喀丝丽在一起,我只有欢喜,欢喜,欢喜……”

他 睁大眼睛望着头顶的一线天光,良久,良久,眼见月光隐去,眼见日光斜射,室中慢慢的亮 了。

香香公主打了个呵欠醒来,睁开一半眼睛向着他望了望,微微一笑,脸色就像一朵初放 的小花。

她缓缓坐起身来,忽然惊道:“你听!”

只听得外面甬道上隐隐传来几个人的脚步 之声。

在这千百年的古宫之中,怎会有人行走?

难道真的有鬼?

只听脚步声愈来愈近,虽然 相距甚远,但在寂静之中,一步一步的听得清清楚楚。

两人寒毛直竖,都惊呆了。

陈家洛一 拉霍青桐的手臂,她从梦中惊醒过来。

三人疾奔出去。

奔到大殿,陈家洛捡起三柄玉剑,每 人手中拿了一把,低声道:“玉器可以辟邪。”

这时脚步声已到殿外。

三人躲在暗处,不敢 稍动。

只见火光闪晃,走进四个人来。

当先两人手执火把,却是张召重与顾金标。

忽然当啷、当啷数声响处,张召重等四人兵刃脱手飞出,落在地下。

滕一雷的独足铜人 虽仍在手,镖囊中的十二只钢镖却激射出去。

陈家洛知道机不可失,乘他们目瞪口呆、惊惶 失措之际,大喝一声,手持玉剑,从暗处跳将出来,拍拍两剑,已把张顾两人手中火把打 落,殿中登时漆黑一团。

张召重双掌护身,返身奔出。

关东三魔随后跟出,只听砰的一声, 又是一声“啊唷”

,不知谁在石壁上重重撞了一头。

四人脚步声渐渐远去,霍青桐忽然惊呼:“啊唷,糟糕,快追,快追!”

陈家洛立时醒 悟,摸索着疾追出去,甬道还未走完,只听得叽叽之声,接着蓬的一声大响,石门已给关 上。

陈家洛飞身扑到,终于迟了一步,石门后光溜溜的无着手之处,哪里还拉得开来?

霍青 桐和香香公主先后奔到。

陈家洛回过身来,捡了一块木材点燃,但见石门上刀劈斧砍之痕累 累,尽是那些骸骨生前拚命挣扎的遗迹。

霍青桐惨然道:“完啦!”

香香公主拉着她手道: “姊姊,别怕!”

陈家洛强自笑道:“我们三人毕命于此,也真奇怪得紧。”

不知何故,心 中忽然感到一阵轻松,竟有如释重负之意,拾起地下的一个骷髅头骨,说道:“老兄,老 兄,你多了三个新朋友啦。”

香香公主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霍青桐向两人白了一眼,隔了 半晌,说道:“咱们回去玉室,静下心来好好想一下。”

三人回归玉室。

霍青桐伏身祈祷, 然后拿出地图来反复审视,苦苦思索。

陈家洛知道处此绝境,若能脱身,不是来了外援,就 是张召重等改变心思,进来捉拿自己。

但这地方如此隐秘,外援如何能到?

而张召重等适才 受了这般大惊吓,十九不敢再进来冒险。

香香公主忽道:“我想唱歌。”

陈家洛道:“你唱 吧!”

她斜坐在白玉椅上,柔声唱了起来。

霍青桐似乎全没听到她的歌声。

双手捧住了头, 皱着眉头出神。

香香公主唱了一会,住口不唱了,道:“姊姊,你息一忽儿吧!”

站起身 来,走到白玉床边,对躺在床上的那具骸骨道:“对不住啦,请你挪一挪,让点地方出来, 给我姊姊休息!”

轻轻把骸骨置在一堆,推在床角,忽然“咦”

了一声,捡起一卷东西, 道:“这是甚么?”

陈家洛和霍青桐凑近去看,见是一本羊皮册子,年深日久,几已变成了 黑色,在阳光下一照,见册中写满了字迹,都是古回文。

羊皮虽黑,但文字更黑,仍历历可 辨。

霍青桐翻几页看了,一指床上的骸骨,说道:“是这女子临死前用血写的,她叫玛米 儿。”

陈家洛道:“玛米儿?”

香香公主道:“那是‘很美’的意思。

想来她活着的时候生 得很美。”

霍青桐放下羊皮卷,又去细看地图。

陈家洛道:“难道地图上画着另有出路?”

霍青桐道:“似乎甚么地方有个秘密通道,不过我就是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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