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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为民除害方称侠 抗暴蒙污不愧贞(3/7)

单 这座沙城,三千多人就整整造了半年时光。

今日你们几位也帮了大忙。”

关明梅道:“要饿 死这些恶狼,只怕还得很长一段时候呢。”

袁士霄道:“可不是么?

还有这许多驼马,先让 这群畜生饱餐了一顿。”

众回人欢声大作,高歌相庆。

几名首领更向袁士霄等极口称谢,拿 出羊肉和马乳酒来招待。

为首的回人道:“翠羽黄衫在黑水围困清兵,我们在这里围困狼 群。

狼已入伏,大伙儿这就帮她去了……”

话未说完,突然望见张召重站在远处,身上却是 清官装束,很是疑惑,但想他既与袁士霄同来灭狼,也不便多问。

陈正德道:“袁大哥,我 有一件事非说不可,你可别见怪。”

袁士霄笑道:“哈,你临到老了,居然学会了客气。”

陈正德道:“你的徒弟人品太坏,可得好好管教管教。”

袁士霄一楞,道:“甚么?

家 洛?”

陈正德道:“不错!”

把他拉在一旁,将陈家洛先骗了霍青桐的心、后来又移爱他妹 子的事说了。

袁士霄怒道:“家洛很讲信义,决无此事。”

关明梅道:“那是我们亲眼见到 的。”

说了如何遇到陈家洛与香香公主。

袁士霄呆了半晌,不由得不信,怒火大炽,叫道: “我受他义父重托,把他从小抚养长大,哪知他人品如此卑劣,我日后有何面目见于大哥于 地下?”

关明梅见他愤激气苦,眼中泪珠莹然,自是内心难受失望已极,正想出言相劝,袁 士霄叫道:“咱们去找这三人来当面对质,我决不容他欺心负义。”

关明梅低声道:“大家 当面把话说个明白,那最好不过,别把话憋在心里,一憋就是几十年,害了人家,也害了自 己。”

袁士霄闻弦歌而知雅意,这数十年来,他日夜深悔少年时意气用事,以致好好一对爱 侣不能成为眷属,眼前的关明梅虽然白发满头,在他心中所见,却仍是她十**岁时那个明 眸皓齿、任**娇的大姑娘。

他眼望远处,叹道:“咱们今日还能见面,我也已心满意足, 这一辈子总算是不枉的了。”

关明梅望着渐渐在大漠边缘沉下去的太阳,缓缓说道:“甚么 都讲个缘法。

从前,我常常很是难受,但近来我忽然高兴了。”

伸手把陈正德大褂上一个松 了的扣子扣上了,又道:“一个人天天在享福,却不知道这就是福气,总是想着天边拿不着 的东西,哪知道最珍贵的宝贝就在自己身边。

现今我是懂了。”

陈正德红光满面,神彩焕 发,望着妻子。

关明梅走到袁士霄身边,柔声道:“一个人折磨自己,折磨了几十年,甚么 罪过也该赎清了,何况本来也没甚么罪过。

我很快活,你也别再折磨自己了吧!”

袁士霄不 敢回头,突然飞身上马,说道:“去找他们吧!”

天山双鹰乘马随后跟去。

张召重见强敌离 去,登时精神大振。

皇帝派他来寻访陈家洛和香香公主,这两人不知有否膏于狼吻,必须去 访查确实,以便回奏。

他想:“姓陈的小子和这两个女人要是都给狼吃了,那没话说。

要是 还活着,那小子武功只比我稍逊一筹,霍青桐一出手相助,我马上要败,还是窜掇这三魔同 去为妙。”

于是一扯顾金标的袖子,两人走开几步。

张召重低声道:“顾二哥,你想不想你 那美人儿?”

顾金标只道他存心讥嘲,怒道:“你待怎样?”

张召重道:“我和那姓陈的小 子有仇,要去杀他,你如同去,那美人就是你的了。”

顾金标迟疑道:“只怕这三人都已给 狼吃了……老大又不知肯不肯去?”

张召重道:“要是给狼吃了,那是你没福消受。

你老大 吗,我去跟他说。”

顾金标点点头,心想:“老大不好女色,不见得肯同去。”

张召重走到 滕一雷跟前,说道:“滕大哥,我要去找那姓陈的小子算帐。

要是你肯相助一臂之力,他那 柄短剑就是你的。”

如此宝物,学武的人哪个不爱?

滕一雷想:就算陈家洛已葬身狼腹,那 短剑也决吃不下去,当下就答应了。

张召重大喜,只听滕一雷叫道:“老四,咱们走吧。”

哈合台正在沙城墙顶,与众回人兴高采烈的谈论狼群,听老大相呼,转头叫道:“哪里 去?”

滕一雷道:“去找红花会陈当家他们。

要是他们尸骨没给吃完,就给他们葬了,也算 是大家相识一场。”

哈合台自与余鱼同及陈家洛相识之后,对红花会人物很是钦佩,听滕一 雷说要去给陈家洛安葬,自表赞同。

当下四人向回人讨了干粮食水,上马向北,循原路回 去。

走到半夜,滕一雷想就地宿歇,张召重与顾金标却极力主张连夜赶路,又行了一阵,皓 月在天,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忽见路旁一个人影一闪,钻进了一座石砌的大坟之中。

四人起 了疑心,纵马来到坟前。

张召重喝问:“甚么人?”

过了半晌,一个头戴花帽的回人脑袋从 坟墓的洞孔中探了出来,嘻嘻一笑,说道:“我是这坟里的死人!”

他说的是汉语,四人都 不禁吓了一跳。

顾金标喝道:“是死人,这夜晚干么出来?”

那人道:“出来散散心。”

顾 金标怒道:“死人还散心?”

那人连连点头,说道:“是,是,诸位说的对。

算我错啦,对 不住,对不住!”

说着把头缩了进去。

哈合台哈哈大笑。

顾金标大怒,下马伸手入坟,想揪 他出来,哪知摸来摸去掏他不着。

张召重道:“顾二哥,别理他,咱们走吧!”

四人兜转马 头,正要再走,忽见一头瘦瘦小小的毛驴在坟边嚼草。

顾金标喜道:“干粮吃得腻死啦,烤 驴肉倒还真不坏!

常言道:天上龙肉,地下驴肉。”

纵马上去,伸手牵住了缰绳,见驴子屁 股光秃秃的没有尾巴,笑道:“不知谁把驴尾巴先割去吃了……”

话声未毕,只听得飕的一 声,驴背上多了一人,月光下看得明白,正是刚才钻进坟里去的那人。

他身手好快,一晃之 间,已从坟里出来,飞身上了驴背。

四人不敢轻忽,忙勒马退开。

这人哈哈大笑,从怀里拿 出一条驴子尾巴,晃了两晃,说道:“驴子尾巴上今天沾了许多污泥,不大好看,因此我把 它割下来了。”

张召重见这人满腮胡子,疯疯癫癫,不知是甚么路道,于是一提马缰,坐骑倏地从毛驴 旁掠过,右手挥掌向他肩头打去。

那人一避,张召重左手已把驴尾夺过,见驴尾上果然沾有 污泥,忽然间头上一凉,伸手一摸,帽子却不见了,只见那人捧着自己的帽子,笑道:“你 是清兵军官,来打我们回人。

这顶帽儿倒好看,又有鸟毛,又有玻璃球儿。”

张召重又惊又 怒,随手把驴尾掷了过去,那人伸手接住。

张召重双掌一错,跳下马来,叫道:“你是甚么 人?

来来来,咱们比划比划!”

那人把张召重的官帽往驴头上一戴,拍手大笑,叫道:“笨 驴戴官帽,笨驴戴官帽!”

双腿一挟,毛驴向前奔出。

张召重拔步赶去,突听呼的一声响, 风声劲急,有暗器掷来,当即伸手接住,冷冰冰,光溜溜,竟是自己官帽上那枚蓝宝石顶 子,更是怒不可遏,便这么一阻,驴子已经远去,当即拾起一块石子,对准他后心掷去。

那人却不闪避,张召重大喜,心想这下子可有得你受的,只听当的一声,石子打在一件 铁器之上,嗡嗡之声不绝,便似是打中了铁钹铜锣之类的乐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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