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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6章 现场勘察的线索(1/2)

地面上满是车轮碾压的痕迹,杂乱无章,很难分辨出有效线索。

杨森则蹲在压缩站的排污口旁,用镊子拨开堆积的淤泥,突然眼睛一亮。

你看这个!

镊子上夹着一小块黑色塑料碎片,边缘有明显的切割痕迹,材质与包裹...

张辉挂掉电话,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停留了几秒,才缓缓将它放回口袋。

走廊里的阳光斜斜地切过他的肩头,落在冰冷的瓷砖地上,像一道无法跨越的界限。

他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刘芳那日在电话里颤抖的声音??

一个妻子等丈夫回家吃饭,等到深夜,再到天明,最后等来的是一具赤裸陈尸荒野的躯体。

正义不会缺席,可它来得太迟了。

他转身走向监控室,脚步沉重却坚定。

案件虽已告破,但作为刑警队长,他知道真正的收尾远未结束。

证据链完整、嫌疑人认罪、物证确凿,这起命案从悬疑走向定论不过短短二十小时,堪称高效,可每一个环节背后,都是无数人彻夜不眠的拼凑与推理。

监控室内,小李正戴着耳机反复回放草场南侧卡口的补拍画面。

那辆无牌三轮农用车在夜色中一闪而过,驾驶人戴着深色棒球帽和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车身歪斜,右前灯破损,左侧挡泥板上有明显刮擦痕迹??

正是王帅在歪脖子树旁发现的碰撞印记所对应的车型。

“比对上了。”

小李摘下耳机,声音沙哑,“市农机局登记信息显示,同型号三轮车全市共备案七辆,其中一辆于2021年卖给向阳村张某,后经两次转手,最后一次交易记录指向一名叫赵德海的废品收购商。

而这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屏幕上的户籍资料,“是马国强的表兄。”

张辉眉头一紧:“联系赵德海,立刻控制车辆。”

不到半小时,警方在城西一处拆迁工地找到了那辆藏在废弃集装箱后的三轮车。

车斗内残留着少量干涸血迹,经初步检测与张涛DNA高度匹配;座椅下方还搜出一支用过的注射器针管,虽已被擦拭,但内壁仍存微量氯丙嗪结晶。

与此同时,法医实验室传来最终报告:死者掌心划伤处提取的矿物颗粒不仅与黑石岭矿区废渣一致,更关键的是,其表面附着一种罕见的防腐涂层成分??

这种材料曾用于该矿选矿设备的防锈处理,市面上极为少见,且仅限厂区内使用。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他会出现在那里。”

小陈低声说,“马国强不只是熟悉地形,他对整个厂区结构了如指掌,甚至可能利用旧日通道避开搜查。”

张辉点头:“他把张涛带到黑石岭,先用药控制,再驾车运往草场深处杀害,事后返回藏鞋灭迹。

整套流程冷静、有条理,说明他不是一时冲动杀人,而是经过周密预演。”

下午四点,专案组召开案情总结会。

会议室墙上贴满了时间轴、地图标记、人物关系图谱。

张辉站在前方,目光扫过每一张疲惫却专注的脸。

“我们能破案,靠的不是运气。”

他说,“是每一个细节的咬合??

从一通公用电话,到一双失踪的鞋;从胃里的镇静剂,到掌心的一粒尘土。

凶手以为自己抹去了痕迹,但他忘了,这个世界没有真正干净的犯罪现场。

只要有人愿意追,总会留下线索。”

众人沉默。

这份荣耀之下,藏着太多无法言说的沉重。

散会后,张辉独自回到办公室。

桌角堆着尚未整理的卷宗,最上面是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张涛生前最后一张工作照??

穿着那身深蓝色工装裤,蹲在羊圈边给一只小羊打疫苗,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阳光洒在他额前的汗珠上,像某种无声的祭奠。

他盯着照片看了许久,忽然想起什么,翻出马国强的审讯录像备份。

按下播放键,画面中那个男人蜷缩在椅子上,双手铐在桌沿,眼神空洞。

“我只是想让他闭嘴……”

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想杀他。”

张辉暂停视频,轻声自语:“可你用了氯丙嗪,剂量足以让一头成年牛瘫痪。

你说你只想吓唬他?

那你为何随身携带针管?

为何选择偏僻草场?

为何脱掉他的鞋?”

这些动作,早已超出了“失控”

的范畴。

第二天清晨,市局发布通报:向阳村兽医张涛被害案成功告破,犯罪嫌疑人马国强对其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已被依法刑事拘留,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

新闻发布会上,张辉作为主侦民警出席。

闪光灯此起彼伏,记者们争相提问。

“请问您是如何锁定嫌疑人的?”

“是否存在其他共犯?”

“此案是否暴露出基层治安管理的漏洞?”

他一一作答,语气平稳克制。

直到一名年轻女记者问:“您觉得,这场悲剧可以避免吗?”

全场安静下来。

张辉停顿了几秒,目光透过镜头,仿佛望向某个遥远的地方。

“如果社会能多给马国强一次机会,如果他曾工作的企业愿意接纳刑满释放人员,如果他在讨薪失败时能得到法律援助而不是冷眼相待……也许,他不会走上这条路。”

他缓缓说道,“但我们不能因此减轻他对他人生命的践踏。

法律惩罚的是行为,而人性的崩塌,往往始于一次次被忽视的绝望。”

发布会结束后,他驱车前往殡仪馆。

刘芳抱着丈夫的遗像站在门口,身旁站着几位亲属,个个面色哀戚。

她看见张辉下车,踉跄着迎上来,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是他……真的是他……”

她终于哭出声,“我昨天梦见他还活着,说路上耽误了,马上就回来……可你们告诉我,他已经……已经……”

张辉扶住她的手臂,力道很轻,却带着不容退让的支撑。

“节哀。”

他说,“我们会为他讨回公道。”

告别厅内,张涛躺在鲜花之中,面容安详得近乎虚假。

那双曾为无数牲畜解除病痛的手,如今静静交叠在胸前,再也无法拿起听诊器或注射器。

张辉默默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午后,他回到警局,开始撰写结案报告。

笔尖落在纸上,字迹清晰而冷静: > “本案系一起因长期积怨引发的预谋杀人案。

嫌疑人马国强因生活困顿、心理失衡,加之与被害人张涛存在医疗意见冲突及公开争执,遂产生报复心理。

通过伪装求助方式诱骗被害人至偏僻区域,使用动物麻醉药物实施控制,并最终致其死亡。

作案过程中表现出较强的反侦察意识,包括清除个人物品、规避监控路线、销毁作案工具等。

然因其遗留矿物颗粒、鞋履藏匿地点及通讯轨迹等多项关键证据暴露,终被抓获归案……”

写到这里,他停下笔,抬头看向窗外。

夕阳正缓缓沉入城市边缘,余晖染红了半边天空。

远处高楼林立,车流不息,人们依旧为生活奔波,仿佛昨夜的悲恸从未发生。

可他知道,有些东西永远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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