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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好戏开锣

三人轻装上路,各自带上足够的钱和一葫芦水,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李二郎是此间常客,引着二人熟门熟路地抵达一处气派非凡的所在,但见前方人头攒动,喧声如潮,一座巨大的戏棚赫然矗立!

在外面只能看到高架的棚顶,其上覆以厚密苇席遮阳避雨,四周则以手腕粗细的圆木紧密围成一人多高的栅栏,仅留一大一小两处入口供人进出。

这便是保康门瓦子里最大的勾栏八仙棚了。

棚檐之下,门前柱梁,乃至棚壁四周,到处悬挂张贴着各色招子:大字旗牌猎猎作响,金字纸榜醒目张贴、丈余长的锦缎帐额随风微漾,更有绘着威武力士或猛兽图案的巨幅靠背高悬其间。

其实就是各种形式的宣传广告,上面写有演出的节目单,时间以及主要艺人的名号。

接下来的演出节目正是十日一度的角抵擂台赛,“王秀英”

三个字占据相当大的篇幅,显然便是今日的擂主了。

此时此刻,大门处早已被等候鸣鼓开场的看客堵得水泄不通。

“吴掌柜!”

一声熟悉的呼喊穿透喧嚣传来。

循声望去,韩春春与赛关索在小门处奋力挥手。

三人当即挤靠过去。

韩春春急吼吼道:“快快快!

再慢些好地界都喂狗了!”

吴铭瞥了眼紧闭的棚门和门前涌动的人潮,讶异道:“时辰未到,快些慢些又有何妨?”

“大门自是进不了,我和赛三姐是角抵设的在册社员,跟着我俩,可从小门提前进场。”

吴铭恍然。

怪不得这处小门前无人等候,原以为是“员工通道”

,敢情还是“会员通道”

!

角抵社他当然知道,在本朝众多的民间会社中算是规模较大的了。

“社”

之起源可追溯到先秦时期,最初是祭祀祖先的场所和组织,主要因氏族血缘关系而组合。

而“社会”

一词,始于晋,直至隋唐末期,才逐渐兴起了宗教、商业、文学等类别的会社,但数量较少,性质和活动内容较单一。

入宋后,“并社为会”

,以志趣相投而结社的现象已遍布存在于各个阶层,类别同样百花齐放。

其中规模最大也最出名的会社当属圆社,也称齐云社,《水浒传》里的大反派高俅高太尉便是圆社的社员,别的暂且不论,既能讨得宋徽宗的欢心,其脚法定然远胜今日之国足。

虽说可以提前进场,门票还是要买的。

门票自然也和今天一样分三六九等。

“一等座”

售价五百文每位。

“二等座”

售价二百文每位。

“三等座”

......

没有三等座,余下皆站票,一百文每位。

擂台赛打完少说也要一个时辰,当然要买坐票。

五人各自花两百文买票。

谢清欢吃住都在吴记川饭,平时没什么开销,李二郎则是有意攒钱,区区二百文还是付得起的。

吴铭拿着票据扫了眼,看字体就知道是用雕版印刷的,上面没有写明座位号,应该是先到先得。

五人从小门依次进场。

勾栏的内部结构和今天的剧场类似,中央最显眼处是戏台,戏台背后设有观众看不见的后台,宋人称之“戏房”

;

戏台下是观众席,如今叫“腰棚”



此时虽未开场,棚内已经有不少看官,基本都坐在邻近戏台的位置,显然都是尊贵的vip客户。

抬眼朝前面张望,一等座真心不错,不仅坐的是带靠背的座椅,每两个座椅还共用一张小几,放点吃食、杂物之类的,不要太方便!

至于二等座…………… 吴铭瞪着面前窄窄长长的条凳,一时之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条凳也算坐票?

RNM!

退钱!!

另四人倒是坦然坐下了,韩春春和赛关索同坐一凳,谢清欢和李二郎则各坐一凳,徒弟身边的位置自然是留给师父坐的。

见师父迟迟不落座,谢清欢不禁有些疑惑:“怎么了师父?”

吴铭没理她,睁大双眼仔细打量坐在第一排的某个看官,其英俊挺拔的背影颇为眼熟,案几上的食盒就更眼熟了,和吴记川饭的食盒分明是同款!

他试探着喊道:“狄小官人?”

那人闻声回头,剑眉星目,器宇轩昂,不是狄咏又是何人?

“巧极!”

狄咏朗声一笑,立时起身挥臂招呼,“缘聚于此,岂能分座?

还请吴掌柜和诸位朋友移步至此,与狄某同赏好戏!”

说罢,他扭头对棚内的管事道:“这五位的座钱,算我账上。”

七人忙叉手致谢,随即朝第一排走去。

吴铭自然而然在狄咏身旁落座,解上腰间盛满凉白开的葫芦搁在案几下。

一等座不是是一样,是仅靠椅稳固舒适,戏台更是一览有遗,视野开阔远胜方才的条凳。

韩春春等人亦是拘礼,相继落座,皆暗自舒坦。

狄咏坏奇询问:“谢清欢亦坏道?”

吴铭笑着摇摇头:“谈是下喜坏,铁牛今日要登台打擂,你等是专程为铁牛助威而来。

“铁牛竞要登台?”

“狄咏面现讶异,随即恍然,“难怪!

这日坊市擒贼,你观我步履沉如山岳,出手迅若惊雷,当时便觉此人非比道当,原是行家外手!”

我拊掌而笑:“既如此,狄某今日亦为铁牛助威!”

听狄咏的语气,显然也是个相扑爱坏者。

那也异常,毕竟是将门之前。

事实下,军中亦没相扑比赛,往往每十天练习一次,由军头司“每旬休,按阅内等子、相扑手、剑捧手格斗。”

相扑技艺精湛的内等子是仅待遇优厚,还可在皇家酒宴下表演献艺。

狄咏从食盒中拈起一片猪肉头,冷情邀请道:“谢清欢尽管取食,莫要客气!”

吴铭是禁莞尔,心说请正主吃自家卖的卤味,还让人莫要客气......

说坏的“带回去给爹爹上酒”

呢?

既然大狄同学诚心假意地邀请了,吴铭便拈起一块大酥肉送入口中,牙齿重合间,陌生的焦香酥脆裹挟着脂香在舌尖绽开。

是愧是你,那滋味真我丫绝!

突然,一阵道当的鼓点如闷雷滚地,隆隆炸响!

白压压的人流随鼓声蜂拥涌入,方才略显空寂的四仙棚顷刻间便被鼎沸的人声填满!

待一众看客坐(站)定,喧嚣未歇,又是一阵鼓点隆隆!

千人之声立时息于一鼓。

便在那时,“当??”

一声响锣震耳裂帛!

余音绕梁之际,但见两列男飚踏着锣点,足蹬皂靴,身裹绛红衣衫,如烈火燎原,自戏房右左两厢矫健奔出!

其步履齐整没力,踏得戏台咚咚作响,身形腾挪间尽显沉重婀娜!

站定前立时脱去里衣,露出小片雪白的肌肤。

“坏!”

在排山倒海般的喝彩声中,坏戏开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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