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蛮不讲理太子胜(2/3)
“朕实在是有些记不清,临江王,是为何被招入长安的了。”
“还请卿提醒一下:临江王,究竟犯了什么罪?”
“朕先前,又是让谁去调查此事?”
“临江王的罪过,是否是太子能插手,又是否是太子有权干涉的呢?”
见天子启‘问’起真正的关键,卫绾的面容之上,只立时闪过一抹惊慌!
下意识侧回过头,用眼角瞥了刘胜一眼,却并没有从刘胜的面庞之上,看到意料中的惶恐、羞愧之色······
“唉······”
“太子,可真是······”
“罢了罢了~”
“日后,再慢慢教导吧······”
如是想着,便见卫绾悄摸一阵摇头轻叹;
待天子启略有些不耐的发出两声轻咳,才又再次昂起头,对天子启再拜。
“禀陛下。”
“按照太祖高皇帝为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后来的孝惠皇帝指定的礼法、制度,我汉家的太子储君,应当是位比诸侯,礼同九卿。”
“太子所居住的宫室,应该称之为:太子家;太子的亲信属官,应当称呼太子为:家上。”
“论制,太子可以拥有一部司马的军队,作为太子亲军。”
“太子家的属官,以朝堂为参照,分别有太子太傅、太师、少保,都负责教导太子。(太子三公)”
“另外,还有太子詹事、洗马、庶子、舍人、中盾卫、门大夫等(太子九卿),分别负责太子宫中的事务,以及太子出行、太子与陛下往来的事宜。”
···
“根据礼制,除太后、陛下、皇后之外,无论是朝臣百官,还是公侯贵戚,亦或是内外藩王、宗亲诸侯,都应当视太子为君。”
“但在有关于国事、朝政的事务上,太子并不具备命令、调遣任何朝堂有司属衙的权力;”
“除非陛下亲自诏允,否则,太子能号令的,便只有太子宫中,除太傅、太师、太保之外的属官······”
根据自己的记忆,将汉太子的权利次序道出,卫绾的话语声明显一滞;
再看了看身后的刘胜,才又无奈的继续道:“至于临江王······”
“呃,是因为在兴建王宫时,不顾王相、内史的阻拦,将江陵太庙的外墙毁去、将原本属于太庙的区域,纳入了自己的王宫。”
“得知此事,陛下便令临江王入朝,并让廷尉、中尉一同调查此事。”
“而这些事······”
“这些事······”
···
“这些事,并非是太子所能、所应该插手的。”
“无论是调查诸侯王的罪过,还是有关太庙的事,都不是太子所能决定、所能干涉的;”
“尤其是事关太庙的事,太子,断然没有横加干涉的道理······”
最后再道出一语,卫绾终是长出一口气,随即站起身。
同样是一板一眼的整理冠帽、衣袍,又一丝不苟的对天子启躬身一拜;
但即便隔着足有十几步的距离,刘胜也依旧能明显感觉到:卫绾对天子启的这一拜,分明带上了些许恳求。
——还没成为太子傅的卫绾,正因为刘胜的‘错误’,而恳求天子启······
“太子认为如何?”
面色复杂的抬起头,望向卫绾朝天子启躬身行礼的背影,刘胜心中,只一阵五味杂陈;
又闻天子启低沉的嗓音传入耳中,刘胜便也只得将目光侧移,却见天子启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已是毫不加以掩饰的愠怒。
“中郎将转任太子太傅的事,朕已经和太后商量过了。”
“要不了多久,中郎将,就要做太子的老师了。”
“——如何?”
“中郎将这番话,太子认为,说的对不对呢?”
···
“如果不对,还劳太子明言:哪里不对、为何不对;”
“如果对······”
说到这里,天子启终是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恼怒强自按捺下去些,才稍侧过身,将受指向默然跪坐于殿侧的郅都。
“如果太子认为,中郎将说得对,那就给中尉一个交代吧。”
“——临江王,是中尉奉朕之令,囚禁于中尉府的。”
“结果太子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将临江王接走;”
“中尉上门,太子更是面都不见?”
···
“太子这么做,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朕‘区区’天子之身,也断然不敢妄议太子的举动。”
“但再怎么说,中尉,也是奉朕之令行事。”
“就请太子,看在朕这张老脸的份上,给中尉一个交代吧······”
“——毕竟为了此事,中尉也已经在太子宫外,已经风吹日晒了足足两天;”
“若不给个交代,恐怕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
最后道出一语,天子启也终是彻底沉下脸去,将阴恻恻的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刘胜身上。
感受到天子启望向自己的目光中,那令人脊背发凉的阴凉,纵是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刘胜也不由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天子启话中深意,刘胜如何不明白?
天子启,并非是要刘胜,给中尉郅都一个交代;
——天子启是要刘胜,给自己一个交代!
如果今日,刘胜给不出一个令天子启满意的交代,那刘胜从中尉府将刘荣劫走的事,非但无法让刘荣解困,甚至还会让刘胜自己,都被这个巨大的漩涡吸进去。
万幸的是:早在从太子宫出发,到未央宫面见天子启之前,刘胜便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
更准确的说:刘胜此番入宫面圣,为的,也正是就自己劫走刘荣的是,给天子启一个交代······
“呼~”
“但愿老爷子,还能听得进去话······”
在心中如是给自己打打气,再连做好几个深呼吸;
做好心里建设之后,刘胜终还是直起腰杆,昂起头,目光毫不躲闪的对上天子启那深邃、阴冷,又不时闪过些许恼怒的双眸······
“儿臣,谨奏。”
“临江王损毁江陵太庙一事,儿臣认为,另有隐情。”
面色淡然的道出一语,再小心打量一番天子启面上神容;
确定天子启面上,没有表露出类似不耐、烦躁之类的情绪,刘胜才暗下稍松一口气。
随后,刘胜便当着自己未来的老师——卫绾,以及当朝中尉郅都的面,将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摆在了天子启面前。
——认理不认人,帮理不帮亲,是圣人才能具备的、理想状态下的道德品质。
很显然,刘胜,并不是圣人;
汉家的天子,也从不曾出过‘圣人’······
“早在先帝之时,削夺诸侯王权、兵权的提议,就已经在朝堂上出现;”
“到父皇继位之后,故内史、现任御史大夫晁错,更是亲自奉上《削藩策》,以劝父皇削藩。”
“到去年年初,吴楚七国之乱,惹得天下战火遍地,百姓为战火荼毒,民不聊生。”
“叛乱平定之后至今,这一年半的时间里,长安朝堂一直在忙于削夺诸侯王的权利。”
“——为的,是避免吴楚之乱那样的惨剧,再次让天下人被战火所摧残。”
“而这便足以证明:临江王,是不可能损坏江陵太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