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广安门医院定点就诊楼，顶楼重症病房会议室。

会议室里，支起几张简易的折叠床。

在未来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黄素加班熬夜，就要在这里休息。

会议室前面也摆放着一台电视。

电视里，新闻播报员正在播报世界卫生组织发出的全球警示。

这台电视未来将会是黄素他们了解病情进展的途径之一。

电视机结束了新闻播放，黄素走出会议室，站在窗户前，看着广安门医院街道里的夜景。

广安门医院的灯光照亮前面街道的黑暗。

经过一天抢修改造，广安门医院的大门口中间竖起一道蓝色软钢板。

病房里的医生就是下午刚刚分配过来的医生。

“对不起！

对不起！

……”

黄素揉搓李燕湿漉漉的头发，微笑地说道：“真是我的好徒弟，咱们在屋子里散散步再出去。”

在医院食堂吃过晚饭，黄素、李燕重新穿密不通风的防护服，坐着电梯回到顶楼。

观察病人的身上没有出汗的情况，黄素拉过凳子坐在床边。

轻轻地揉搓着李燕的头发，黄素笑着道：“没事，就是想事情有些出神了。”

“李燕记方！

麻黄9g、桂枝9g、杏仁12g、射干12g、细心4g、银花15g、连翘15g、黄芩10g、柴胡10g、青蒿15g、白蔻6g、生薏苡仁15g、沙参15g、芦根15g、石膏10g、藿香10g、佩兰12g。”

阎冰双手握住黄母的手：“妈！

黄素还要过一阵才能回来。”

“黄医生，你快去看看吧！

隔离观察的五个人里，有两个好像被感染了。”

一张长桌、两条板凳，两名全身武装的医护人员静静地坐在门口，时刻准备引导就诊病人。

陈护士长护目镜里的眼睛露出慈爱的微笑。

“燕子，去好好休息睡一觉，明天还有很多的工作。”

转头看见李燕担心地望着自己，黄素心里的空落落的感觉瞬间消失。

走到重症病房，透过窗户看见里面一名身型看上去熟悉的医生和一名护士正在病房里观察病人的病情。

电梯门缓缓打开，就见陈护士长从电梯里出来。

作为医护人员对症状的描述简单准确。

“新转院的重症病人太危险、太特殊了，我有点不放心，下了个班。

何况隔离室还有五个人隔离观察呢，等稳定下来，我休息才能安心。”

病人转头看见黄素进来，如同看见救星一样，无神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黄医生你来了！”

听着手机里，丈夫压抑的道歉声，阎冰反而耐心地安慰起黄素。

陈护士长眼睛扫过黄素、李燕问道：“黄医生、燕子！

你们这是刚准备去吃饭。”

黄素内心的愧疚，声音哽咽沙哑地不停重复着对不起。

无论说什么，只会让怀孕的阎冰担心。

黄素走进屋，男医生将病历夹递给身边的护士。

黄母只能一边安慰着阎冰，一边不停咒骂着黄素，给儿媳妇出气。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为了我和孩子要多加小心，保护好自己。”

一块醒目的高热肺炎候转区的警示牌竖立在门口。

病人主动伸出胳膊，黄素三根手指搭在病人的脉搏上，脉如走珠，且跳动快速，是滑数的脉象。

也许是夫妻有的心有灵犀，就在黄素犹豫不决的时候。

黄素昨天从下飞机，就直奔中医研究所开会，早上到医院，就接到毒王转院的消息。

陈护士长想到李燕和自己的女儿年龄一样，内心的母爱就泛滥起来，就像呵护这位坚强勇敢的小姑娘。

在妻子最需要自己的时候，无法陪在她的身边，一起努力迎接孩子的到来。

“走，赶紧去看看！”

在寂静环境里，一股孤独感油然而生。

即使是气温很低的三月，因为防护服的不通气性，两人脱掉防护服的时候，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摘掉帽子头发如同水洗一样。

听见黄素给两名同事看病开药后，离开的脚步声。

“黄素，出了什么事情了？”

打通了电话，黄素不知道该如何对妻子说。

李燕也向黄素挥挥手：“师父，你也早点休息。”

吃过晚饭，阎冰坐在客厅看到新闻对病情的报道。

黄素、李燕走进板房脱掉身上的防护服。

“放宽心，好好配合治疗，很快就能好！”

“白天送病人过来的医护人员，在咱们医院隔离观察，有两个出现被传染的症状。”

李燕紧紧跟在黄素的身边：“师父，你要是累了就去会议室睡一会儿，两天一夜您才睡了不到四个小时。”

黄素要为人师表，要给徒弟做榜样的，绝对不能在李燕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对于初起发热的病人，用药的时候就要先给病人解表发汗，再考虑清肺解毒，化湿透邪。

“你的身体还好吗？”

摘掉口罩，黄素看见李燕曾经粉嫩白皙的脸蛋，被口罩累出好几条深深的紫红色累痕，如同沟壑一样破坏了脸蛋的美感。

这是提供给在门诊楼工作的医护人员，换穿防护服和消毒的房间。

一名护士急匆匆跑着从楼梯上来，看见站在楼梯口的黄素急忙叫住。

为了防止隔离人员存在交叉感染，每个人单独在一间病房隔离。

“陈护士长，还没有下班呢！”

“黄医生、燕子！

我就不耽误你们吃饭了。”

黄母看见儿媳妇出来，小心翼翼地扶着阎冰坐回沙发。

一天时间，李燕年龄和一些事情，就被这些护士打听出来。

护士带着黄素、张远、李燕来到五间相连的病房。

阎冰挺着快要分娩的肚子，一个站在卧室里，尽量压低声音，害怕外面的黄母听见，让老人担心上火。

张远看见黄素精神困顿，脸色略显苍白，拍着黄素的肩膀规劝道：“这下你放心了吧，先去吃饭，再好好休息一下，这里有我呢，两天才睡不到四个小时，赶紧回去补个觉。”

几名隔离观察的人就安排在下一层的普通病房里。

“注射了止咳灵注射液呼吸有些改善。”

门诊楼外面，几个集装箱式的小屋子已经搭建起来。

三人不用上班的悠闲心情，瞬间被恐慌取代。

黄素转头叮嘱护士：“给病人换一间病房，和隔离观察的人分开。”

“那浑小子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黄素接通电话，心里有千言万语，最后汇成一句最简单的问候。

黄素走到床边坐下问道：“说说身体有什么症状。”

把医院入口一分为二，把新门诊楼和老门诊楼彻底隔绝开了。

黄素、张远、李燕跟着护士快速走下楼梯。

黄素推门走进病房，看见病人精神萎靡地躺在病床上，偶尔出现几声干咳。

就在师徒二人站在电梯前，一个准备去护士休息室、一个准备去会议室的时候。

挂断电话，阎冰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脸上又带上笑容走出卧室。

黄素感激地轻轻拍了拍张远的肩膀：“那这里就拜托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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