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这比巨龙还要恐怖的利齿，玛格丽特和维克托连嘴唇都已经泛白，她们本能地想要逃跑，但是面对着这巨大的野兽，即便是大魔法师，也如蝼蚁一般从身到心被完全压制震慑，颤抖的手甚至根本无法写出一个完整的魔法符文，而玛格丽特的感觉更甚，这狼人与她上次在女巫城堡面对的那只疯狼完全不同，如果把上次那只比作一只胡闹的宠物，那么面前这一只，就是一头被激怒的，嗜血的狼王——它甚至完全不需要那禁魔领域，当凭气势就能压制她们，甚至包括大陆上的所有生物——即便是巨龙也会下意识心生忌惮。

后知后觉的愣头青玛格丽特此时才意识到，她们刚刚是在与什么层面的东西战斗。

“在真正的力量面前，大魔法师……一文不值，完全就是蝼蚁。”

玛格丽特勉强吞了吞口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无论她现在在想什么，似乎都已经不重要了，眼看那锋利而巨大的利齿即将将她们吞没，玛格丽特与维克托面如死灰。

“如果我是你脑中的另一个声音，我此时便不会阻止你的动作，因为一旦你在这里杀死白雪，无论你之后有什么计划，你已经彻底输了——相信我。”

突然，玛利亚淡淡的声音响起，而此时狼人锋利的牙齿离她们所有人的脑袋已经咫尺之遥，她们甚至能够闻到那巨兽嘴里的气味——并没有想象中血腥恶臭的味道，反而是犹如少女吐气一般芬芳，而与此同时，巨兽的动作却停住了。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时间表示不干了，时不时就手动禁止一下，不把它们当人看吗？

但那巨兽却真的是愣住了，那长久以来，如梦魇般一直纠缠折磨她的异响此时竟然真的完全消失，不再让她感觉反胃与恶心，也没有在关键时刻撕扯她的脑子，仿佛那个声音真的相信，或者从玛利亚的话中窥得了什么玄机一般，期待着自己，或者逼迫玛利亚杀死白雪一样。

“啧，感觉到了？

所以，你明白了？”

玛利亚再次扬起头，看向巨兽的眼睛，反问道。

她在跟谁说话？

那个声音？

不，不是，她现在……在跟我说话！

巨兽猛地反应了过来，那原本被它压制的声音再次涌入她的脑中：“不……不要……不要杀死白雪……”

“闭嘴！”

巨兽猛地后退了一步，巨大的脑袋狠狠地砸在地上，甚至将地面砸出一个狼头大坑，状若疯狂，但很快，它的目光再次收缩，看向了玛利亚，此时的它，没有说话。

“你看，你并不聪明，你脑子中的另一个声音，也并不聪明——但是比你聪明一点，不过也就一点而已。

它能明白我刚刚说这话的意思，可能是比你思考地多，也可能是比你了解地多，所以它能明白我刚刚说的，现在不能杀死白雪的原因。

但是它依旧不够聪明，原因就是，它真的在那么几秒钟里听从了我的建议，不再阻止你的行动——而你确实只比它笨一点点，因为这几秒钟的平静，恰恰让你也明白了，我刚刚说的话的真实性，也就是白雪现在不能死的原因的真实性——所以，这就是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的原因，还好，你，勉强算得上是一个聪明人，而我，是一个真正的聪明人——这对我们双方来说，都非常幸运，不是吗？”

玛利亚平静地说道。

“为什么？”

高大的巨兽发出了雷鸣一般的，犹如野兽低吼的声音。

“你是指什么呢？

为什么准备杀死白雪的你反而不能现在动手？

还是，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

比如你的目的什么的。”

玛利亚看着巨兽，似笑非笑。

“先说后者。”

巨兽微微喘着气，说道。

“事实上，我不知道，我对你一无所知，我不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不知道你准备杀死白雪的原因，不知道你是谁，不知道你从何而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玛利亚平静地说道，“但是我只要知道一件事就对了，那就是——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为了什么，刚才的白雪你也许可以杀，但是现在的白雪，你不能杀。”

“那么，为什么？”

巨兽再次问道。

“因为我在这里。”

玛利亚抚摸着犹如洋娃娃一样沉默不语，也一动不动的白雪那如绸缎般丝滑的黑色长发：“如果你想杀死白雪，我会比你先动手杀死她。”

“这对我难道有什么坏处吗？”

巨兽冷笑。

“首先，让我猜猜，你想杀的白雪，其实不是白雪对吧，不，或者说，不只是白雪，对吧？

还有夏尔，是吧？”

玛利亚说道。

“那又怎样？”

巨兽说道。

“嘘，先让我把话说完。”

玛利亚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死她们，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对此进行小小的推理，当然这算不上什么推理，只要稍微想一下，就能够明白，一定是与白雪和夏尔未变成两个人之前的那个身份有关吧？

你想杀掉的，其实并不是单单白雪或者夏尔，而是她们未被分割之前的，那个‘白雪?

夏尔’。

对吗？”

“这算得上是秘密吗？”

巨兽不屑道。

“当然不算，但是，这样的信息已经足够了。”

玛利亚回答道。

“足够什么？”

巨兽不解。

“足够当筹码了——既然白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夏尔，而她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等同于那位‘白雪?

夏尔’，那么，如何才能杀死‘白雪?

夏尔’呢？

是只杀掉白雪？

还是只杀掉夏尔？

亦或者是，全部杀掉？”

玛利亚微微一摇头，“实际上你也不知道，对不对？

所以你才会，既想杀死夏尔，也想杀死白雪，或者说，为了保险起见，你必须将她们两个都杀掉。”

“当然。”

巨兽简短地回答道。

“一旦想通了这一点，那么我就知道如何做这场交易了。”

玛利亚笑着说道。

“交易？”

巨兽盯着玛利亚，它此时的眼中只有白雪与玛利亚，甚至从某种程度来看，玛利亚带给它的震撼远胜于试图杀死白雪的那疯狂的意识。

“那就是，要么，你可以拥有轻易杀死她们两个的机会，要么，你或者我，杀死白雪，之后，你将可能永远无法杀死夏尔。”

玛利亚笑着说道。

“呵，可笑，你是觉得，我在这里杀掉你和白雪，就无法杀死夏尔？

这样就导致了我的计划有了个致命漏洞？

呵，你根本不了解我，你也不知道我是谁，所以你才会这样盲目地自信，这样盲目地……自大……就算是卓雅，也保护不了夏尔。”

巨兽发出的咆哮几乎要将她们掀开，但是玛利亚却依旧不为所动。

“好，我不了解你，没错，但是你对于那个叫褚一的家伙，了解多少？”

玛利亚盯着巨兽。

“褚一……”

巨兽的脑中闪过一个人像，她略微地迷茫了一下，接着沉下了脸。

他……该死的变故，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是…… “据我了解，他似乎有能够克制你的力量，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总归是某种可以克制你的能力吧？”

玛利亚说道，“这就够了。

你知不知道女巫城堡有个叫做佐伊的大魔法师，预言系大魔法师，虽然她的魔法其实并不算得上真正的‘预言’，但是接收个远距离消息什么的倒是绰绰有余，一旦白雪在这里死掉，那么她就会将我刚刚说的一切，都告诉那个叫褚一的小男孩，你觉得……”

“你觉得！”

巨兽愤怒地打断了玛利亚的话，怒吼道：“你是觉得这小小的大魔法师能够突破我的魔法不可通行领域传递消息？

还是觉得我无法从褚一的手中杀死夏尔？”

“她不需要知道这里确切的消息，只要她无法感知到我们的存在……”

玛利亚随手伸出手腕，露出上面的一个小小的魔法符号：“无论是被破坏亦或者是我们中任何一个人死掉，包括白雪，她都会按我说的那么做——至于你是不是真的忌惮那个叫褚一的小子，我不知道，至少在这之前，我根本没有把握，因为我不了解你，也不了解那个叫褚一的家伙……但是现在的我，却胜券在握，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之前的反应？”

巨兽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显得有些颤抖。

“准确的说，是最开始的反应，你脑中那个不同声音的反应——如果它觉得你完全有能力从那个叫褚一的家伙手里杀死夏尔的话，那么它就不会做出刚刚的行动，我们也就不会进行这么多对话了，现在我和白雪已经死了才对。

你说的对吧？”

玛利亚微笑着说道，“所以即便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那个褚一是谁，更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弱小的人会让你这种比巨龙还要强悍的生物忌惮，但我依旧可以用它来当筹码，因为你与他的关系至少有一条是明确的——那就是他有可能，能够打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