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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9章 抓人

宁宸正在逗冯奇正的时候,潘玉成来了。

潘玉成眼睛里带着血丝,满脸疲惫。

“一夜没睡?”

潘玉成点头,道:“所有水资源已经被封锁,军医正在抓紧检查...检查过的已经放开了,保证大家的正常用水。”

宁宸微微点头。

潘玉成问道:“你们这边有什么收获吗?”

宁宸道:“有没有收获,晚上才知道。”

说着,宁宸提笔写了三个名字,正是汪耀的怀疑的那三个人。

宁宸将写好的东西交给潘玉成,吩咐道:“老潘,你先回去休息,睡醒了......

雪化得比往年快。终南山的溪流重新奔涌,裹挟着融雪与春泥,在石隙间叮咚作响。苏菱每日清晨仍立于清醒亭前,望着那行“你可以不一样”在朝阳中泛出微光。赵晟的葬礼已过七日,山谷中的木牌早已被风带往四野,可她知道,那些问题并未消失??它们正悄然生根。

那一夜她彻夜未眠,将《百虑录》的空白册子摊开于案上,提笔写下第一条:

> “当一个人用生命守护提问的权利,我们是否配得上他的牺牲?”

写罢,她合上册子,轻轻放在赵晟曾倚靠过的蒲团上。

次日,岭南的消息传来。止问会解散后,原石殿被当地村民改建为“问舍”,专供孩童与妇人聚会议事。更有传言说,那名曾欲以符咒镇压疑问的少年,如今每日跪坐门前,向过往行人低声请教:“你说,我以前错在哪?”

苏菱听后只道:“火种不怕悔恨,怕的是无人再点。”

与此同时,北疆异动频传。边境戍卒多次上报,夜半常闻地下铜铃声起,伴随低语如诵经,又似哀鸣。有老兵称,那旋律正是三十年前承焰会秘传的《心铃试炼》,而此曲唯有觉醒者才能完整奏响。朝廷起初斥为妖言,命边军封锁消息;可不久后,三名御史私自北巡,归来时神情恍惚,其中一人竟在奏章上狂书九百遍“他们在下面”,随后投井自尽。

皇城震动。宰相紧急召集群臣议政,却因一名年轻谏官突起发问:“若地底真有人存,我们封杀消息,是惧其归来,还是愧对往事?”而陷入僵局。最终,朝廷决定重启“静音令”??凡提及铜铃、遗址、承焰会者,皆以谋逆论处。

禁令下达当日,江南十七座书院联名上书,仅呈一纸白笺,无字,唯中央朱砂圈出一个大大的“?”

官府震怒,派兵查封书院。然士子们早有准备,人人袖中藏简,口诵诘问,高歌而去:

> “不焚我口,焉熄我声?

> 纵断我舌,犹有回响!”

街头百姓围观泣下,有老儒拄杖长叹:“十年沉寂,今日方知,书可烧,学可废,唯‘疑’不可禁。”

苏菱得知此事,命人取来当年沈砚所赠的共振板,置于院中石台。她闭目凝神,以指轻叩铜铃,依《心铃试炼》节奏敲击七下。片刻后,板面波纹微起,竟显出断续古篆:

> “……时间裂隙……三日之后……门将再启……”

她猛然睁眼,心跳如鼓。

当晚,她召集随行诸人议事。棚屋内烛火摇曳,众人围坐一圈。一名曾修水利的工匠忧心道:“若真有地门重开,万一是灾非福呢?古籍载,承焰会末代祭司曾言:‘真相若自深渊而出,世人未必愿见其貌。’”

苏菱点头:“所以我等必须亲往,而非任由朝廷或江湖争抢。”

“可我们凭什么对抗千军万马?”另一人问。

她取出赵晟遗下的金属牌,置于灯下:“凭这个,也凭一句遗言??‘先让问题活得比权威久’。”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脸:“我不求你们同去送死,只问一句:若你听见地底呼唤,却转身离去,日后还能否坦然教孩子‘要勇敢’?”

无人言语。良久,那名逃婚办学的女子率先起身:“我去。”

接着是讲书院学子、医者、盲童信使……一个个站起,直至满屋皆立。

三日后,队伍启程北上。沿途不断有人加入:有卸甲归田的老兵,说要替死去的战友听听地底是否有他们的名字;有哑女,用手语比划:“我想知道,为什么我娘因识字被沉塘”;还有一个七八岁男童,背着个小包袱跑来,仰头道:“奶奶说,真正的大人不是不害怕,是怕了还往前走。”

苏菱蹲下身,摸摸他头:“那你怕吗?”

男孩认真点头:“怕。但更怕长大后变成不让别人问‘为什么’的人。”

众人闻言动容。苏菱背起男孩,轻声道:“那就一起去找答案吧??哪怕答案本身也是个问题。”

行至雁门关外,天色骤变。乌云压顶,雷声滚滚,却无雨落。远处荒原之上,一道裂缝赫然显现,宽约数尺,深不见底,边缘泥土焦黑如遭雷击。更奇者,裂缝两侧竟自发生长出一圈铜铃状小花,花瓣透明,随风轻颤,发出细微铃音。

“就是这里。”苏菱低语。

众人安营扎寨,轮流值守。入夜后,她独坐裂口边缘,取出共振板监测波动。子时刚过,地底忽传搏动,节奏与此前截然不同??不再是求救,更像是……回应。

波纹浮现新字:

> “非一人在下。

> 非一世之人。

> 速入,否则永闭。”

她立刻唤醒众人。正当商议如何进入之际,远方尘烟骤起,大批铁甲骑兵疾驰而来,旌旗上绣着“皇城司”三字。为首将领高呼:“奉旨清剿邪祟,闲杂人等即刻退散!”

苏菱不动。她缓缓举起赵晟的令牌,朗声道:“你们要封的是真相,还是恐惧?”

将领冷笑:“本官只知圣命难违。拿下!”

箭矢破空而至。众人仓促躲避,幸有工匠早备烟雾弹,趁乱点燃,浓烟弥漫间,几人合力撬开裂缝旁一块巨岩??其下竟藏有一级级石阶,蜿蜒深入地底!

“走!”苏菱抱紧男孩,率先跃入。其余人紧随其后。皇城司士兵欲追,却发现阶梯入口迅速收缩,转瞬封闭,仿佛大地吞没了一切。

地底世界,并非洞穴,而是一座巨大穹顶之城。建筑风格前所未见:墙体由晶石构成,散发幽蓝微光;街道呈螺旋延伸,中央矗立一座高塔,外形酷似倒悬之钟,表面布满刻痕,竟是无数语言书写的“问”字。

“这是……记忆之城。”一名学者颤抖道,“传说承焰会掌握‘心印术’,能将思想具象留存于物质之中。”

前行百步,忽见前方光影浮动。一名身影缓缓浮现??身形瘦削,白衣胜雪,手持一盏琉璃灯。他抬头望来,双目清明,声音如风穿林:

“苏菱,你终于来了。”

她浑身剧震,几乎跌倒。

“赵……赵晟老师?”

“是我,也不是。”他摇头,“我是他在时间裂隙中残留的意识投影,存续不过三刻。真正的他,仍在更深之处。”

“时间裂隙?”

“你们以为的历史,只是冰山一角。”赵晟的影像抬手指向高塔,“承焰会并非人类创立,而是继承自前文明遗民。他们发现,宇宙的本质不是物质,而是‘疑问’??每一个真诚的问题,都会在维度间激起涟漪,孕育新的可能。而人类集体潜意识深处,埋藏着一座‘问题之海’,只要有人持续追问,海就不会干涸。”

苏菱喃喃:“所以你们……是在守护这片海?”

“正是。但三百年前,归墟盟误判形势,认为唯有毁灭知识才能解放心灵,遂发动大火,摧毁典籍,斩杀学者。殊不知,他们烧的不是书,而是连接问题之海的桥梁。我拼死抢救部分核心记忆,藏入地底,并启动‘心铃系统’,等待后人重启。”

他看向苏菱:“你做到了。你让‘问’重回人间。但现在,更大的危机降临??静音令正在全球蔓延,越来越多的人选择沉默、顺从、遗忘。问题之海正在枯竭。一旦彻底干涸,现实结构将崩塌,所有存在都将归于虚无。”

“那我们该怎么办?”

“登上倒塔,敲响终极之铃。它不会给出答案,但它能让所有尚存疑问的心灵产生共鸣,唤醒沉睡的追问本能。但这需要代价??施术者将永远留在这里,成为新一任守灯人。”

苏菱沉默良久,忽然问道:“当年您为何失踪?”

“因为我犹豫了。”赵晟低头,“我怕自己不够资格决定谁该听见铃声。这一迟疑,便是十年。而今,我不再问值不值得,只问该不该做。”

话音落下,影像开始消散。临终前,他递出琉璃灯:“灯在,问不灭。接不接,由你。”

她接过灯,灯火映照双眸,如星火燎原。

众人登塔途中,发现墙壁浮现出历代提问者的面容:有被焚的女哲、被斩的谏臣、被溺的童蒙……他们无声张嘴,仿佛仍在发问。到达塔顶时,只见一口巨铃悬挂中央,通体漆黑,铃舌竟是一支笔尖朝下的玉毫。

苏菱走上前,握住铃绳。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那盲童信使独自跟来。

“你怎么上来的?”她问。

“我听得到路。”孩子微笑,“老师说,看不见的人,反而更容易看见本质。”

他仰头望着巨铃:“你要拉了吗?”

“你怕吗?”

“怕。但我妈说过,最黑的夜,才看得见最多的星星。”

苏菱深吸一口气,拉动铃绳。

刹那间,无声胜有声。

一道无形波纹扩散开来,穿透地壳,掠过山川湖海,直抵人心深处。

长安城中,一名正欲撕毁《百虑录》抄本的官员突然停手,怔怔望着窗外??他五岁的女儿正指着天空问:“爸爸,云为什么哭?”

岭南村落里,一位老族长梦中惊醒,冲进祠堂撕下祖训匾额,大喊:“从今往后,子孙可自由婚配!”

西域商队中,驼铃齐鸣,竟与某种神秘频率同步振荡……

而在终南山清醒亭,积雪骤然震颤,所有埋设的陶罐同时响起铜铃之声。山谷中那行刻字“你可以不一样”,光芒大盛,久久不息。

地底。

苏菱松开铃绳,身体渐渐透明。她最后看了一眼盲童:“回去告诉他们,我不是英雄,只是一个不肯停止发问的普通人。”

孩子含泪点头。

她的形体化作点点光尘,融入倒塔基座。琉璃灯自动飞升,悬于塔心,永恒燃烧。

盲童独自走下台阶。当他重返地面时,发现皇城司军队已尽数撤离,只余风雪呜咽。他掏出怀中一本小册??那是苏菱临行前塞给他的空白《百虑录》。此刻,第一页竟自动浮现墨迹:

> “当你读到这句话时,我已经成为了问题的一部分。

> 不要哀悼我,继续问下去。

> 因为每一个‘为什么’,都是通往自由的钥匙孔。”

他合上册子,面向苍茫大地,轻轻开口:

“那么,下一个问题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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