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跟王小仙作对的全死了
说真的,那卖盐的商贾能活着离开港口,真的就是蛮奇迹的一件事。
这些跟着种世材集资购买了青盐期货的人,无一不是真正的杀才,不过到底是大家都改行当了大半年的警察了,好歹是有着点职业道德在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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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统万城遗址上的风依旧呼啸不止。王小仙立于城墙残垣之上,手中握着一封刚由快马送来的密报??河西回鹘使者已越过祁连山口,正秘密向银州方向潜行,随行携带金珠二十箱、战马三百匹,据线人禀报,其目的地正是被抄家流放的嵬名氏旧宅。他眉头紧锁,指尖在信纸上缓缓划过,仿佛能触到那股暗流涌动的杀机。
“他们还不死心。”他低声自语。
身后脚步轻响,苏辙披着斗篷走来,面色凝重:“哥儿,你已三日未眠。这般操劳,身子如何受得住?”
王小仙回头一笑,眼角却泛着血丝:“子由,你说这西北之地,真能容得下一个‘议会’么?朝廷准了奏折,可人心未定,旧势未清,新政如同幼苗生于乱石之间,稍有不慎,便会被连根掀翻。”
苏辙沉默片刻,望向远处灯火点点的夏州城:“你设‘咨议局’,本意是以民制官、以商助政,使权力不再独揽于府衙一隅。可你也知道,士绅惧权,商人畏法,百姓更不敢言。若无人带头发声,这‘议会’终究只是空壳。”
“所以我打算亲自去一趟银州。”王小仙忽然道。
“什么?”苏辙大惊,“银州尚有党项残部盘踞,且距边境不过两日路程,万一回鹘人与叛党勾结……你身为知府,岂可轻涉险地!”
“正因我是知府,才必须去。”王小仙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均田令推行以来,银州阻力最大。豪族隐匿田亩,谎报户籍,甚至煽动牧民焚毁官册。我去,不是为了查案,而是为了让百姓亲眼看见??官府之人,敢孤身入虎穴,只为还他们一个公道。”
苏辙还想劝阻,却见王小仙已转身走向马厩。月光下,他的背影挺直如剑,腰间玉带在风中轻轻晃动,映出一道冷冽的光。
三日后,王小仙仅率五十名巡检司精锐,轻装简从,奔赴银州。
沿途所见,尽是荒芜。村落凋敝,田地龟裂,偶有牧民驱羊而过,目光警惕如野兽。至第七日黄昏,队伍抵达银州城外十里坡,忽闻前方鼓声震天,火把如龙蜿蜒而来。探子飞马来报:数百名百姓手持锄头镰刀,聚集城门,声称要见“王青天”。
王小仙勒马停步,命众人收刃下马,自己徒步前行。
待近前,只见人群中央跪着一位白发老妪,怀抱一卷残破账册,泣不成声。她身后站着数十户农户,皆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大人!”老妪抬头,声音嘶哑,“我们是银州东乡七村百姓,三年前官府丈量田亩时,里正勾结县丞,将我家六十亩良田记作二十亩,其余四十亩竟划归赵高亲族名下!每年赋税却仍按六十亩征收!我儿不堪重负,卖女偿债,如今全家只剩一口薄田活命……”
话未说完,人群中已有十余人齐声附和,控诉内容大同小异:或田产被夺,或粮税虚增,或徭役加倍。更有年轻汉子怒吼:“若非听说王大人来了,我们早就揭竿而起了!”
王小仙双膝一弯,竟当众跪下。
全场骤然寂静。
“诸位父老!”他声音洪亮,传遍四野,“是我来迟了!是我治下不察,致使奸吏横行,百姓受苦!今日我在此立誓??凡被侵占之田,必一一追还;凡冤屈之税,必全额退还;凡害民之官,不论品级高低,一律严惩不贷!若有食言,天诛地灭!”
说罢,他抽出佩刀,在左手掌心狠狠一划,鲜血滴落尘土。
“以血为誓,不负黎庶!”
刹那间,群情激愤转为热泪奔涌。老妪颤巍巍捧起账册递上,王小仙接过,郑重收入怀中。
当夜,他在银州府衙设立临时审案台,命王大虎调阅历年田册、税档,逐一比对。又召当地里正、胥吏问话,凡有欺瞒者,当场革职羁押。一夜未眠,清理积案八十三件,追回隐田一千二百顷,涉及百姓三千余户。
次日清晨,他在城中心广场召开“田契返还大会”,亲手将一张张加盖红印的新契交到农民手中。有人捧着契约嚎啕大哭,有人跪地叩首,喊出“王父母”三字。
就在此时,蔡京急报传来:回鹘使者已在昨夜潜入银州,藏身于昔日嵬名家族祠堂,今晨试图联络七名党项部落首领举行密会。
王小仙眼神一凛,当即下令:“封锁全城,关闭四门,所有出入者严加盘查。另派三十名便衣混入市井,盯住各旅舍酒肆。我要活捉这名使者。”
傍晚时分,线索指向城南一家胡饼铺。铺主乃回鹘商人,平日低调经营,但近日频繁接待陌生面孔。巡检司伪装成客商进入调查,发现地窖通往地下密室,内藏兵器、密信及一份《河朔同盟约书》,赫然列有十一名党项贵族、两名厢军副将、以及延安府某参军的名字。
“好啊。”王小仙冷笑,“不但想复国,还想策反军队。”
他立即签发通缉令,同时奏请朝廷褫夺涉案军官官职,并请求调拨神臂弓营五百人加强边防。
然而,就在他准备押解回鹘使者回夏州受审之际,意外突生??使者竟在囚车中服毒自尽,临死前只留下一句含糊不清的话:“……伊克昭不会放过你……”
王小仙盯着那具冰冷尸体,久久不语。他知道,这只是风暴前的宁静。
回到夏州半月后,他正式宣布启动“咨议局”选举。每百户推选一名代表,士农工商皆可参选,妇女亦可代夫或代子出席。消息一出,举境哗然。保守官员讥讽此举“淆乱纲常”,民间则议论纷纷,既期待又畏惧。
首场议事大会定于冬至日在夏州文庙举行。
当日清晨,雪花纷飞。来自四州的百余名代表齐聚大殿,其中有白发苍苍的老塾师,也有粗布裹身的牧羊人,还有几位裹头巾的蕃妇,怀抱婴孩静坐角落。苏轼主持会议,曾布宣读议程,第一项便是表决是否开凿“北岭渠”??一条贯穿静州沙漠的引水工程,耗资百万贯,工期三年。
争议立刻爆发。
绥州商人代表起身反对:“此渠劳民伤财,不如用钱修路通商更为实惠!”
银州老农却拍案而起:“我们那里十年九旱,孩子喝的是泥浆水!你们坐在城里喝茶,当然不怕渴死!”
双方激烈争执,几近动手。王小仙始终静坐末席,不予干预。
直到午后,一名年仅十六岁的党项少年站了出来。他是“蕃汉学堂”首届学生,名叫阿勒坦,父亲曾为嵬名山部将,后因拒从叛乱被杀。他用略带口音的官话说道:“我爹死前告诉我一句话:‘河水不认种族,阳光不分贵贱。’今天我坐在这里,不是为党项,也不是为汉人,是为所有缺水的人。如果这条渠能让一百个村子不再干渴,那它就值得修!”
满堂寂然。
片刻后,掌声雷动。
最终投票结果:七十八票赞成,二十一票反对,三票弃权。北岭渠项目正式立项。
王小仙走上台前,深深鞠躬:“今日之会,非我一人之胜,乃是制度之胜。从此以后,政策不再出自府衙密室,而应诞生于万民之声中。”
会后第三天,薛向带来惊人消息:朝廷同意拨款,并特派工部尚书黄履亲赴西北督工。更令人振奋的是,赵顼下诏,将在全国三路试行“地方咨议制度”,以河朔为范本。
王小仙站在书房窗前,望着院中积雪,喃喃道:“终于,开始动了。”
可就在这时,王大虎神色慌张闯入:“哥!出事了!娘子……娘子她在路上遇袭了!”
王小仙猛地转身,心脏几乎停跳。
原来,他的妻子李婉儿奉旨前往汴京探望岳父(宰相韩维),途经鹿台岭时遭遇强盗,随行护卫死伤殆尽,婉儿本人虽幸免于难,却被困山中一日夜,现已送至庆州医馆,高烧不退,神志不清。
“是谁干的?”王小仙咬牙切齿。
“现场留下的箭簇刻有西夏古文,经查属伊克昭部特制。且袭击路线精准,显然是早有埋伏。”王大虎顿了顿,“还有……我们在护卫星遗体上发现了半块腰牌,属于延安府巡检司。”
王小仙瞳孔骤缩。
“又是赵高的人?”
“不止。”王大虎压低声音,“那晚负责调度巡逻的,是张穆之的侄子张延昭。”
空气仿佛冻结。
张穆之,前任陕西宣抚使,三朝宿将,虽表面支持新法,实则暗中庇护旧党势力。此人根基深厚,连王安石都对其礼让三分。如今竟牵涉刺杀朝廷命妇,罪同谋逆!
苏轼闻讯赶来,劝道:“此事重大,需谨慎行事。若贸然指控张穆之,恐激起军方动荡。”
“那我就任妻子被人追杀?”王小仙怒极反笑,“他动我家人,便是挑战新政底线!我不怕兵变,只怕天下人以为,只要位高权重,便可无法无天!”
他当即上奏,详陈证据,请旨彻查张延昭,并请求解除张穆之兼职兵权。同时,他亲率三百铁骑赶赴庆州,日夜兼程,终在第七日见到病榻上的婉儿。
她瘦得脱形,脸颊凹陷,却在他进门瞬间睁开眼,虚弱一笑:“你……终于来了。”
王小仙握住她的手,泪如雨下:“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别哭。”她轻声道,“我知道你在做大事。娘说过,嫁给你的那天起,就已经准备好承担风险。我只是……不想成为你的拖累。”
“你永远不是。”他哽咽,“你是我的支柱。”
五日后,婉儿病情稍稳,王小仙返回夏州。途中接报:赵顼已下旨,革去张延昭一切职务,交御史台审理;张穆之引咎辞去军职,保留尚书衔致仕归乡。
消息传开,朝野震动。谁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护卫案,竟能扳倒一位封疆大吏。
与此同时,北岭渠开工典礼隆重举行。王小仙亲执铁锹,掘下第一?土。万名民工挥汗如雨,号子声震彻山谷。蔡京负责工程监督,实行“三验制”:开工验料、中途验工、竣工验效,杜绝贪腐。
春去秋来,新政渐入佳境。
“蕃汉学堂”学生增至两千人,教材由苏轼亲自编撰,融合儒学与实用技艺;“股份屯田”模式推广至三州,粮食产量同比增加四成;“监察巡行制”查处贪官二十七人,百姓称“官怕百姓日,胜过百姓怕官时”。
然而,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某夜,王小仙正在批阅边情奏报,忽觉胸口剧痛,呕出一口黑血。
王大虎冲进来,吓得魂飞魄散:“哥!你怎么了?”
郎中诊脉良久,摇头叹息:“大人忧思过度,肝火郁结,加之常年饮食无律,已是‘内疽初成’,若不静养半年,恐成不治之症。”
王小仙却只淡然一笑:“我才三十四岁,哪就这么容易倒下?新政正在关键之时,我不能歇。”
他拒绝卧床,反而加快步伐。每日寅时起床,辰时巡视工地,午时接见百姓,申时处理政务,酉时与幕僚议事,直至深夜方休。体重日渐消瘦,脸色苍白如纸,唯有眼神愈发锐利。
这一日,他收到伊克昭部最后通牒:限十日内释放被捕族人,归还武器马匹,否则将联合吐蕃诸部南下劫掠。
他提笔写下回信,仅八字:“尔欲战,便战。”
随即下令全面戒严,征召保甲民兵五万,沿边堡寨全部点亮烽火。又命薛向协调环庆路驻军,形成夹击之势。同时派遣细作潜入敌营,散布“宋军已备毒烟炮、火油车”的谣言,动摇其军心。
第十日黎明,伊克昭大军果然来袭,行至半途突闻后方骚乱??其主营遭内部叛乱,首领次子被杀,粮草尽焚。原来是王小仙早已收买其部落巫师,假借神谕挑动内斗。
敌军溃退,边境再安。
数月后,北岭渠全线贯通,清流奔涌而入静州腹地,万亩荒漠化为绿洲。百姓自发立碑,上书“王公渠”三字。
王小仙得知,只淡淡吩咐:“改成‘惠民渠’。”
年底,朝廷考评政绩,河朔路赋税增收六成,人口回流十二万,治安案件下降八成,被评为“天下治最”。
赵顼龙颜大悦,加封王小仙为“龙图阁直学士、河朔安抚使”,赐紫袍金鱼袋,许其“便宜行事,先斩后奏”。
消息传来那夜,他独自登上统万城最高处,点燃一炷香,祭奠父母亡灵。
“爹,娘,儿子做到了第一步。”他轻声道,“这条路很难,很苦,很多人说我疯了,说我妄图颠覆千年规矩。可我觉得,若人人都守旧,谁来为百姓开新天?”
风卷残雪,吹散香火余烬。
他知道,这场变法远未结束。旧势力仍在暗处窥伺,朝中反对声从未停歇,甚至有御史弹劾他“专权跋扈,形同割据”。
但他无所畏惧。
因为他已点燃火种。
这火,不在皇宫深院,不在文书奏章,而在千千万万百姓的眼中??那是一种叫做“希望”的光。
他转身下山,脚步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