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嬴政？

周衍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没有做出太多的动作，只是抬了下眸子，眼底犹如深渊，已有凌厉之气升腾，烈烈的兵锋之气，充斥在整个屋子里面。

周衍道：“秦皇，没有留下子嗣。”

...

乌云翻涌，如墨汁倾倒于天穹之上。那道自虚空踏来的身影悬立半空，三尖两刃刀横指前方，血雷缠绕其身，仿佛远古魔神破封而出。他目光如炬，穿透万千人群，直落在李玄渊身上。

“你终于肯拔刀了。”刑天声音低沉，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如同钟鸣响彻心魄，“唐横刀认主之日，便是真相重见天光之时。”

李玄渊握紧刀柄，指节发白。金纹在青袍上流转，唐横刀嗡鸣不止，似与空中那柄古老兵刃产生共鸣。他能感觉到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不是来自修炼，而是源自血脉深处的召唤。

祭坛下，百姓惊呼奔逃，修士们纷纷结阵自保。凌霄观诸弟子已布下“九曜连星阵”，试图稳住局势，却被一股无形威压逼得节节后退。唯有李玄渊伫立高台，衣袂猎猎，宛若孤峰独立。

“你说你是被冤枉的。”李玄渊开口，声音不大，却压过了风雷，“可若真君是伪，为何千年来天地有序？为何万民得以安居？”

刑天冷笑：“秩序？不过是用谎言织就的牢笼！安居？那是以无数忠魂鲜血为基垒起的假象！”他猛然抬手，三尖两刃刀划破长空，一道血色刀罡劈向真君金身雕像。

轰然巨响！

金身崩裂，碎屑纷飞。烟尘散去，众人骇然发现??那尊供奉千年的真君像内部竟无骨骼经络，只有一具干枯尸骸盘坐其中，周身缠满符咒锁链，面容扭曲，双目空洞，赫然是早已死去多年的邪修模样！

“这……这是什么？”一名长老失声尖叫。

清虚真人踉跄上前，望着残骸瞳孔剧震：“阴傀替身术……原来如此！历代‘真君显灵’，都是这具尸体借符力诈现虚影？真正的真君……早在千年前就被人暗害了！”

全场死寂。

信仰的支柱在这一刻轰然倒塌。那些曾跪拜祈祷的人们怔在原地，有人掩面痛哭，有人怒吼质问，更多人陷入茫然与恐惧之中。

李玄渊胸口剧烈起伏。他忽然明白为何唐横刀会选择自己??它不是认主，而是在寻找一个愿意揭开真相的人。而此刻，刀柄上的血印愈发炽热，几乎要烙进他的掌心。

“现在你懂了吗？”刑天缓缓降落，足尖轻点祭坛边缘，“我不是叛徒，我是唯一活着的守墓人。我守护的是真正的真君遗志，而非那个窃名者用血腥堆砌的王朝。”

李玄渊闭上眼，脑海中闪过幼时在观中学道的画面：师父教他诵读《真君经》，讲述真君斩妖除魔、庇佑苍生的事迹；城中老人说每逢旱年，只要诚心祷告，便会降下甘霖……一切看似仁德，如今看来，皆是精心编织的幻梦。

可若全是谎言，他又该信什么？

“我可以给你答案。”刑天伸出手，掌心再次浮现血色印记，“接受我的传承，开启断云第九式‘破妄’。那一刀，能斩开虚假天幕，让真实重现人间。”

李玄渊睁开眼，目光复杂：“若我拒绝呢？”

“那你就是帮凶。”刑天眼神骤冷，“要么成为真相的执灯者，要么沦为谎言的陪葬品。”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原本静卧于祭坛下的《月票纪念册》突然腾空而起，封面金光暴涨，那行小字【抽奖结果已生成：三尖两刃刀X1，获得者??李玄渊】竟化作实体符文，悬浮空中，随即爆裂成漫天光点，尽数涌入李玄渊体内！

“啊??！”李玄渊仰天长啸，全身经脉如遭雷击。唐横刀自行出鞘，金芒冲霄，与空中光点交融，竟在刹那间演化出第九重刀意雏形！

“不可能！”刑天怒喝，“那本册子只是媒介，怎能擅自激活传承？！”

然而事实已然发生。李玄渊双目泛起金色竖瞳，眉心浮现出一道古老的刀形烙印。他感知到了??那并非刑天的记忆，而是属于真正真君的残念！

《月票纪念册》根本不是什么世俗玩物，而是真君当年封印自身意志的容器之一，唯有“命中注定之人”才能触发最终试炼。而所谓的“抽奖”，实则是命运筛选机制的代称！

此刻，两种力量在他体内激烈交锋：一边是刑天千年的仇恨与复仇执念，一边是真君遗留的清明道意。二者如同阴阳双龙，撕扯着他灵魂的每一寸。

“住手！”清虚真人强提元气，掷出一枚玉符，“封魂镇魄印！”

玉符炸裂，形成一道白色光罩将李玄渊笼罩其中。可仅仅支撑三息，便咔嚓碎裂。

“没用的。”李玄渊低声说道，声音竟同时带着三人语调，“过去、现在、未来，在这一瞬交汇。我看见了……一切都看见了。”

他缓缓抬头，望向刑天：“你说你被镇压于北海深渊，可你元神未灭，是因为真君故意留你一线生机，让你在未来唤醒继承者，对吗？”

刑天沉默。

“你说真君堕魔，欲炼万民精魄，可那计划的根本目的，是为了对抗即将降临的‘外域劫难’。他宁愿背负千古骂名，也要秘密积蓄力量，只为有朝一日能护住这片天地。”李玄渊一步步走下高台，每一步落下，地面都绽开细密裂纹，“所以你们都不是完全的谎言，也不是纯粹的真实。你们……都是牺牲者。”

全场寂静无声。

只有风穿过残破的祭坛，卷起灰烬飘向远方。

“真正的敌人，从来不在人间。”李玄渊停步，直视刑天，“而在三千丈之外的‘虚渊之隙’。那里囚禁着吞噬世界的‘黯蚀之主’。真君知道终有一日封印会松动，所以他设下双重布局：一面让自己被世人唾弃，借此隐藏真实意图；一面将唐横刀与三尖两刃刀分离，等待两人合一之时，重启‘通天 ladder’，并非为了登仙，而是为了送一人进入虚渊，完成最后封印。”

刑天脸色剧变：“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那是只有我和真君才知晓的秘密！”

“因为我也成了记忆的承载者。”李玄渊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枚半金半血的印记，“唐横刀选择了我，不是因为它认可刑天，也不是因为它效忠伪君，而是因为它需要一个不受立场束缚的灵魂，来做出最终抉择。”

他猛然拔刀，金光撕裂乌云，照彻八荒。

“断云?第九重??破妄！”

一刀斩出，时空凝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山崩地裂的轰鸣。那一刀，仿佛只是轻轻划过空气。可在所有人眼中，世界却在这一瞬间“错位”了。

他们看到了??

千年前，白衣真君含笑饮下毒酒，任由刑天怒吼着被锁链拖入深渊；

看到了伪君登基，篡改史书，建立祭祀体系，以谎言维系和平；

看到了无数忠良被杀，名字抹去，事迹湮灭；

也看到了，在极北冰原之下，一道裂缝中伸出的黑色触须，正悄然腐蚀着天地根基……

画面消散，众人瘫倒在地，心智几近崩溃。

李玄渊单膝跪地，嘴角溢血，手中唐横刀寸寸龟裂。但他笑了。

“现在，你们都知道了。”

刑天久久不语，最终长叹一声：“我错了……我不该让仇恨蒙蔽双眼。我以为我在讨回公道，其实一直在破坏最后的防线。”

“你没错。”李玄渊站起身，将断裂的唐横刀插入地面，“你只是太想证明自己是对的。可真相不需要证明，它只需要被看见。”

他转向众人，声音洪亮：“从今日起，不再有真君崇拜，不再有虚假祭祀！我们要做的，不是推翻旧秩序，而是重建新希望！我要前往虚渊之隙，完成最后封印。若有愿同行者，请站出来！”

一时无人应答。

片刻之后，一名年轻女修走上前，手持短剑：“我随你去。”

接着是一名老者，拄拐而来：“老夫虽修为低微，但愿献一缕魂火。”

又是一队散修并肩而立：“我们不信神佛，只信你这一刀劈开的真实！”

越来越多的人走出人群，汇聚成河。

清虚真人欣慰一笑，悄然退入人群。他知道，这一代的道统，已经交到了更合适的人手中。

刑天收起三尖两刃刀，走到李玄渊面前，郑重抱拳：“此生未能护住真君，是我之耻。今日，我愿以残魂之力，助你最后一程。”

李玄渊点头，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我们一起。”

夜幕再度降临，星辰重归轨道。祭坛废墟之上，一道金血交织的光柱冲天而起，贯通天地。那是唐横刀与三尖两刃刀首次共鸣，形成的“通天 ladder”雏形。

而在遥远的北海深处，冰层之下，一双眼睛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