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看见一只蝴蝶飞过了废墟(2/2)
“是蝴蝶!”
“什么?”
“是蝴蝶!
那支纸飞机上,画着一只蝴蝶!”
一路的风吹拂着温凉的长发,她捋着纷乱的发丝,大声而又兴奋地回应了一句,目光灼人。
没人懂这句话里面的含义,没人懂那只蝴蝶代表着什么… 她懂!
只考虑了不到一个呼吸,温凉就在拜玲耶与列车上所有人工作人员震惊的目光中,一跃而下!
裙角飘扬,双臂上举,像一只起舞的蝴蝶。
观光列车的速度注定不会有多快,温凉落地后走了几个趔趄,回望远去的拜玲耶,挥了挥手,露出一个张扬至极,明媚至极的笑容,用力挥了挥手。
被留在车上,独自远去的拜玲耶,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笑着大喊道: “你不是说,你不想被动的等人选择吗?”
望着那个不断远去的影子,温凉双手合在嘴边,同样大喊: “如、果、有、人、坚、定、选、择、了、我,我、就、会、奋、不、顾、身、朝、他、去、的——!!”
每次一见到你心里好平静,就像一只蝴蝶飞过废墟我又能活下去,我又找回勇气,你的爱像氧气帮忙我呼吸,我又能呼吸 我又能呼吸,我又能呼吸… “还得走多久啊,再走太阳都下山了啊。”
铁道的另一头,贺天然百无聊赖的沿着轨道行走,因为他是本期节目唯一淘汰的一个人,节目组说这是他的END镜头,意味着回归末日,走向未知。
今天整天被安排跟拍他的摄影小哥,也是倒了血霉了,扛着个机器,走的比贺天然累多了,又确认了一遍耳机里的指示,摄影师抱怨着 “走吧,导演组没叫我们回去,就让我一直拍,我都不知道拍啥了。”
“对啊,这周围光秃秃的,我也整不出什么活儿啊,难不成让我演个卧轨啊?
早点回吧,不是说洋馆还要补拍几个镜头吗?”
“唉,行…那,我在拍一个你的背影啊,我就不动了,贺导儿你自个往前走就行,可以了我就叫你回来。”
“好吧、好吧、好吧…”
贺天然丢掉手里的枯草,双手插兜,见小哥把摄影机固定在地上,他吐出一口气,扭身自顾往前走去。
为了让自己背影不显得那么颓废,贺天然还故意拔了拔背,步幅加大了些许。
于是在镜头里,就有了这么一个画面—— 夕阳将铁轨熨帖成两条燃烧的铁线,延伸向暮色四合的天际。
一个男人的剪影正沿着枕木缓慢前行,步伐沉滞,肩头扛着无法言说的落寞,仿佛是被那列呼啸而过的火车遗弃下的孤寂灵魂。
“笃、笃、笃…笃笃笃笃——”
忽然,一阵由远及近的引擎轰鸣声打破了旷野的寂静。
不似火车的轰隆,先是细微的马蹄嗡鸣,随即迅速成长为一种坚定、带有自由的咆哮。
贺天然蓦然回头。
逆着漫天席卷的霞光,一道剪影正撕裂地平线—— 那是一辆复古的美式巡航摩托车,骑车是一个女孩,长发在风中恣意飞扬,周身笼罩着一层耀眼的光晕。
女孩刚才在车厢里追逐过一架纸飞机,此刻却驾着更快的坐骑,来追逐一个迷途的人。
一个利落的甩尾,摩托车稳稳停在男人面前,截断了前方的孤寂。
温凉一脚支地,一把摘下头盔,霎时间,她的一头长发如瀑般泻下,被夕阳点燃,飞舞成一面灿烂的旗帜。
“我不是让你在检票口等我吗?”
“我怕你真的把我腿打断。”
“你不走我怎么会打你?
是你又想搞不辞而别吧!”
“是节目组让我…”
“你哪来这么多借口啊!”
“我身上都没时间了,敲两下钟就淘汰了,我没办法啊,咱们总得讲规则吧?”
“你没时间了,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不是,你讲不讲道理啊,我不敲钟你怎么走?”
“我有说我想赢吗?
我有说我想走吗?
贺天然!
你不要总是这么自以为是好不好?!”
温凉微微喘息,脸颊因疾驰而泛着红晕,鼻尖沁出细小的汗珠,仿佛她是穿越了整个黄昏的重量… 只是为了赶来,成为某人的终点。
生命中充满乱七八糟的问题,像走在没有出口的那个迷宫里一次又一次只会用借口逃避,怎么你从来没对我彻底的死心 我有何德何能值得你珍惜,为何你对我有求必应… 男人挠挠头,问:“那…现在怎么办?”
女人执拗地盯着他,一言不发,像是委屈,又像是在赌气,双眼渐渐累积了一层水雾。
“好好好…先停先停…”
贺天然见状不妙,立马是绕到温凉身后,跨坐在摩托的后座,“我们一起,现在你去哪,我就去哪,可不可以?”
“你滚下去啊!”
姑娘摇摆着车头与腰肢,贺天然现在反倒成了一张狗皮膏药,嬉皮笑脸道: “我不啊,我本来以为自己都被淘汰了,就这么沿着这条铁路永远孤独地走下去了呢,现在有人来接我,我可是不撒手了。”
“你别骗我…”
“我不骗你。”
“你就爱骗人!”
“我不骗人,我今天骗人都是节目需要!
走啦走啦!”
爱我这样的人对你来说不容易,我的痛苦你也经历你是唯一陪我到天堂与地狱,每次一想到你像雨过天晴看见一只蝴蝶飞过了废墟,我能撑得下去,我会忘了过去 是你让我找回新的生命… 温凉一咬下唇,像是憋着一口气似地一拧油门,摩托如一头觉醒的猛兽,载着两人猛地蹿出,它不再沿着既定的、平行的轨道前行,而是桀骜地冲下路基,扎进无垠的、被夕照渲染得如同金色海洋的旷野。
土地在车轮下震颤,荒草不断扑打、掠过车轮,溅起零星的金色碎屑,两人耳畔的风,自由的呼啸着。
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仿佛与那条有着既定轨道的世界再无交集,镜头里,他们化作天地交界处一个跃动的光点,不是被落日吞没,而是主动地,欢快地融入了那一片最为浩瀚的光明之中… “喂,你到底把车开哪去啊——?”
“反正不会是人生的下一站——!!!”
“什么——?
你说什么——?”
“我说,我能载着你,一直开到下一个世界——!!”
两人的交流渐行渐远,只在身后,留下一段象征着决别与新生的、飞扬的尘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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