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之死地绝处击(二)(1/2)
一天后的下午,我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的蒋正齐。
丝路那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老总。
在丝之恒的一个贵宾接待室里,蒋正齐一分不差的准时到了。
而我和赵信儒由于又有债主上门拖着,导致接待员给我电话说“蒋先生到了”
时,又晚了一刻钟才扶着赵信儒到了接待室。
蒋正齐站了起来,对赵信儒微笑着伸出手:“赵老先生。”
赵信儒也伸手和他握着:“蒋先生很准时。”
说着宾主二人落座,我坐在赵信儒的后方,细细打量着蒋正齐。
说实话,我对他是极为好奇的,甚至在见他之前,我的脑子里曾经对他的形象做过很多猜测。
因为蒋正齐很少面对媒体,所以上也搜不到他的照片。
我感觉他应该是个鹰钩鼻贼眉鼠眼的样子,因为从他做的种种并不地道的事情中看,他也只配那个形象。
但是见了他的真容,还是微微惊讶了一下。
他的个子并不高,和赵家的人高高大大的身形不同,他属于中等偏矮的个头。
但是五官长得很精神,甚至有些英武之气。
只是眉眼很冷,一如蒋荻给我的感觉,眼睛像蛇一样冰冷的吐着信子。
不愧是父女。
赵信儒先开了口,看着蒋正齐说道:“蒋董可是稀客,从来在各种会议活动上,都很难见到真身,今天不知道是为了何事亲自登门?”
蒋正齐啜了口茶说道:“赵董客气,我一直身体不好,所以很少公开场合露面。
但是对赵董可是如雷贯耳,赵董,赵以敬,丝之恒,这都是业内轰轰烈烈的人物啊。”
蒋正齐的话听不出是褒还是贬的语气。
但看他的样子,也不像身体不好的。
蒋正齐和赵信儒又寒暄了半晌,终于奔了主题:“赵董,我也明人不说暗话了。
丝之恒现在遇到了点困难,我知道,这困难还不是很轻易跨的过去的。
还听说有申请破产的打算。”
蒋正齐对丝之恒果然洞察非凡,十分熟悉,他接着说道,“如果申请破产,第一要走的程序很长,这期间和债权人的纠纷肯定要打不少来回,第二公司破产资产清算后,丝之恒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我想作为丝之恒的创始人,你们也不愿意看着最后是这么个结果吧。”
赵信儒没有说话,抬手示意蒋正齐继续讲:“所以我们打算和丝之恒友好合作,出资并购,这样丝之恒的所有债务由丝路来负责,而所有股东,也依然还可以在丝之恒任职,包括赵董,吴董,赵以敬董事以后愿意,也可以。
员工也都可以不动,少了劳资纠纷。
甚至包括这位——”
抬手指着我道,“宋小姐。
丝路也敞开门欢迎。”
我愣了一下,蒋正齐下的功夫可不浅,连我都认识。
只是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他的丝路欢迎我,他的宝贝女儿可不欢迎我。
我勾了勾唇没有吭声。
赵信儒的手指敲着沙发的扶手,似笑非笑的说着:“这么说来,并购的好处确实多多,比申请破产强多了。”
“那是自然,”
蒋正齐说道,“和债权人的债务纠纷,和工人的劳资纠纷,都是头疼的事。”
蒋正齐不愧也是资深的老狐狸,话说的鞭辟入里。
“所以赵董,您考虑一下,换个角度,一切都会是个转机,甚至是个机遇。”
我想如果赵以敬在的话,一定会冲他冷声来一句“滚出去”
,丝路收购丝之恒,倒成了机遇?
赵信儒也没客气,看着蒋正齐说道:“嗯,言之理由。
不过——”
他的声音凌厉起来,“丝之恒宁肯破产。
也不会把基业拱手让给一些不值得托付的人。”
蒋正齐还要说话,赵信儒已经淡淡的抬手:“慢走,不送了。”
赵信儒的逐客令下的比较委婉。
蒋正齐顿了一下,看着赵信儒眼神冰寒的似乎能射出刀锋般的光:“不急,不急,赵董,再慢慢想想,想好了随时可以联系我。”
说着取出一张名片放到了面前的小桌上,利落的走出了接待室。
贵宾接待室里只剩我和赵信儒,老人终于松下了紧绷的神经,手扶着额头,身子都有些微微颤动,估计是气的,而我也有些支撑不住,捂着嘴跑了出去。
不多时回来,赵信儒看向我的眸子里有了丝光彩:“清扬,你是——”
我的脸微微有些泛红:“已经检查过了,还不到两个月。”
赵信儒一拊掌,眉眼舒展开了:“怎么不告诉我,这是最近唯一的好消息。
以敬终于有后了。”
说着话也多起来,“以后可不能这么辛苦,我再找个司机,你可不要为我这个老头子再跑来跑去。
你就在家里好好养身体,”
我忙摆手:“不会,赵董,我没有那么娇气。
而且我已经有过暖暖了,这回自己心里也有数。
不用担心,我在家也根本没法呆得住,与其胡思乱想,您还是让我天天来丝之恒吧。”
赵信儒笑着说道:“那好,你自己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说着手拍到沙发上叹着:“我忽然想通了,随他们折腾去吧,只要有人,就有希望。
兴许三十年后,你肚子里的孩子,还能建个比丝之恒还大的丝绸厂子。”
我看着赵信儒,心里说不上的滋味。
这句话,我以前也曾经说过。
到了这样的地步,都不由自主会发这个感慨吧。
那晚,睡得不是很安神,摸着暖暖的小脸蛋,随口问着她:“暖暖,给你生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要不要?”
暖暖眨了眨眼说着:“要。
妈妈,生出来就能和我玩吗?”
我被女儿的童言无忌逗得扑哧一笑,这也是我这么久以来,唯一的一次笑靥。
我摸着她的小脑袋,陪她细诉:“你要等她长大-----”
窗外,是一弯残月。
月牙越来越窄了,到了月底,也就到了除夕了。
第二天一早,手机很早就闹了起来,我接起来,是马董事的电话:“清扬,赵董的手机没开,你通知他今天别来公司了,工人又闹起来了,都围到公司的门口了。
赵董身体不好,可别来了有个闪失。”
我应着挂了电话,赶忙起来穿好衣服赶到赵信儒的家里,把马董事的话转达给他。
赵信儒想了想说道:“还是过去吧。
我看看是要做什么。”
我劝了几番劝不住,只好开车带着赵信儒到了丝之恒,远远的就看到一群工人举着横幅围在丝之恒的门口嚷嚷着,说的什么也听不清。
到了年底,无非是要工资结算回家过年。
但丝之恒如今已经到了停产的地步,哪里还有资金。
而赵以敬留给我的资产加现金,即使全部拿出来,也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应付这么大公司的一角。
“赵董,开进去吗?”
我问着。
赵信儒四处看了看说着:“掉头转回去吧。”
我一愣,随着他的目光一看,工人的旁边还有几个扛着摄像机的。
我顿时明了,赶忙把车开走。
这些人根本不是自发请愿,而是背后有人指使。
背后的人是谁,不用说也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