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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逼宫?朕,怕?(加更求月票)(1/2)

这不是几个人的声音,这是东林党整个集团的声音,这是朝廷文官集团的集体发声—— 皇帝如果一意孤行,面对的将不是几个个体的反对,而是整个士大夫阶层的集体反叛。

声势之浩大,气势之汹汹,连站在一旁的武官们都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震撼和惊骇。

这已经不是进谏了。

这是逼宫。

赤裸裸毫不掩饰的逼宫。

但朱由检依旧在笑。

他不仅在笑,甚至还轻轻地鼓起了掌。

“啪,啪,啪。”

掌声很轻,很慢,在这激昂的呐喊声后,显得格外突兀格外刺耳。

每一下掌声都像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那些跪伏在地的大臣们脸上。

“精彩,实在是精彩。”

朱由检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赞赏。

“钱爱卿,你这番话说得真是慷慨激昂,声情并茂。

朕听了,深受感动。”

他站起身缓缓走下龙座,一步步向跪伏在地的钱谦益走去。

“尤其是这个'三大罪状',真是总结得恰到好处。

坏祖法,辱士人,乱经济……每一条都切中要害,每一条都让朕无从辩驳。”

朱由检走到钱谦益面前,停下了脚步。

“钱爱卿,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你。”

钱谦益缓缓抬起头,与朱由检的目光相对。

此刻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三尺。

但这三尺却像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将君臣彻底分隔开来。

朱由检看着钱谦益的眼睛,笑了,那笑容很灿烂很真挚,就像是在看一个老朋友。

“钱爱卿,你知道吗?

朕今日本来还在犹豫,这出戏该怎么唱,该从哪里开始。

但是你刚才这番话,真是帮了朕大忙,你替朕选好了开场的节目,也替朕选好了第一个目标。”

钱谦益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从朱由检的眼神中,读出了某种极其危险的信号。

不是愤怒不是惊慌,而是胸有成竹的杀意。

“周全。”

朱由检忽然回过头,对站在一旁的周全轻声说道。

“把那份卷宗拿来。”

“是,陛下。”

周全从怀中取出一份薄薄的卷宗,双手捧着递到朱由检面前。

那卷宗的封面是普通的牛皮纸,没有任何标记,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此刻它却像一颗炸弹,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

朱由检接过卷宗,随手翻了翻,然后将它递给了站在另一边的王承恩。

“王伴伴,你替朕念一下这份卷宗里这一部分的内容。

记住,要大声一点,让在场的每一位爱卿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王承恩接过卷宗,躬身应是。

钱谦益的脸色,此刻已经变得有些苍白。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又不知道这种预感从何而来,他只是觉得,朱由检此刻的笑容太过灿烂,灿烂得有些可怕。

王承恩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念道: “都察院山东道监察御史陆寿祺,收受贿赂案卷。

“ 这一句开头,就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大殿中凝重的空气。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文官队列中的某个角落。

在那里,一个年约四十面色本就不太好看的中年官员,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陆寿祺,都察院山东道监察御史,正七品。

更重要的是,他是钱谦益的得意门生,是东林党在都察院的重要力量之一。

王承恩继续念道: “据查,天启六年六月,山西晋商王氏家族,为其在通州设立的违规货栈寻求庇护,遣人于六月十八日夜,携带白银三千两,至陆寿祺府中。

陆寿祺收受此款后,承诺利用其在都察院的职务便利,为王氏货栈提供保护。

“ “六月二十一日,都察院接到弹劾王氏货栈违规经营的奏疏,陆寿祺主动请缨负责此案,随后以'证据不足'为由,将此案不了了之。

“ “有证据如下:其一,王氏账本影印本,内有'六月十八,赠陆御史三千两,换其庇护通州栈房'字样,笔迹、印鉴俱全。

其二,陆寿祺亲笔回信,笔迹经对比,确为陆寿祺所书。

“ 念到这里,王承恩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朱由检。

朱由检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

“其三,证人王氏家丁刘二已供认不讳,详细描述了送银经过,包括陆府的门第样式、院落布局,以及陆寿祺本人的相貌特征、言谈举止,无一不符。

“ “综上,陆寿祺受贿事实清楚,证据确凿。

“ 王承恩念完,将卷宗合上,恭敬地还给朱由检。

大殿中,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陆寿祺身上。

而陆寿祺此刻已经彻底瘫软在地,面如死灰,浑身颤抖得如同筛糠。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嘴唇哆嗦着,声音细如蚊蝇。

但没有人相信他的否认。

账本,书信,证人,三重证据,环环相扣,无懈可击,更重要的是,这些证据都不是什么捕风捉影的传闻,而是实实在在的物证和人证。

钱谦益的脸色,此刻已经不是苍白,而是铁青。

他知道,这份卷宗的出现绝不是偶然,皇帝手中一定还有更多更致命的证据,而今日可能只是一个开始。

朱由检缓缓走回龙座,重新坐下,他的动作很从容,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钱爱卿。

“ 他的声音很轻,但在这死寂的大殿中,却格外清晰。

“朕刚才听你说,朕设立钦命勘问所是坏祖法,朕查办贪官污吏是辱士人,朕抄家处置是乱经济。

“ “那么朕想问一下,像陆御史这样收受贿赂枉法徇私的行为,在钱爱卿看来算不算坏祖法?

算不算辱士人?

算不算乱经济?

“ 钱谦益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话来。

朱由检继续说道: “还有,钱爱卿刚才说朕启用一群'被革职降级的小吏'来查办朝廷大臣,是颠倒尊卑混淆是非。”

“那朕也想问一下,像王纪这样的人,虽然确实被人排挤过,但他们办案的能力和专业性显然是毋庸置疑的,反观陆御史这样的朝廷大臣,品德如何能力如何,相信在场的诸位爱卿都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究竟是谁在颠倒尊卑?

究竟是谁在混淆是非?”

朱由检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戳在钱谦益的心上。

“朕想告诉诸位爱卿一句话。”

朱由检站起身,目光缓缓扫过下方的群臣,最终定格在钱谦益身上。

“查案,要仔细。”

这几个字说得很轻很淡,就像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提醒。

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从这六个字中听出了深深的威胁和警告—— 朕手中的证据,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多!

你们刚才的慷慨陈词,在朕看来不过是跳梁小丑的表演!

今日的陆寿祺,只是一个开胃菜。

真正的大餐,还在后面!

钱谦益看着朱由检那张年轻而冷静的脸,忽然感到一阵深深的寒意。

他意识到,自己严重低估了这个年轻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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